阿狗笃定般的口气听得沈知季又是一声长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第一眼就认出他来,这样也就不会让他认定了姜书予,任她拿捏。
“马车是从姜家出来的,所以若真出事,那也是姜家人自己的安排。”沈知季看着前面马车上的赵字,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导阿狗的机会。
“他们…不是家人吗?”阿狗迷茫,他没有家人,但是曾见过家人之间舍命相救的场面。
跟沈先生说得不一样。
“这世上有知足常乐之人,便也有贪心不足的无耻之人,人生几十载或为名,为利,为权。”
“渴望滋生万物,人也不例外,若是一个女子能换来更大的利益,自然是可以随意牺牲的。”
不行的,阿鱼是不能牺牲的那一个。
这是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求的同伴。
临近镇子,沈知季鞭子抽得越发的重,逐渐超过了赵家马车。
阿狗黑眸幽深凶狠,狼视般看着身后。
“转过来,别盯着看!”沈知季呵斥他:“装作平常去镇子上采买东西的样子,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
“我们只有两人,肉体凡胎不能莽撞苦拼,先到地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镇上比闭门不出躲着风雪的村子热闹许多,石板街道两边商户大开,街边小贩见人经过皆卖力吆喝。
沈知季把车拐进巷子里停下,两步走到卖蒸糕的小摊前拿出十文钱买了几块,边吃边不经意的问。
“店家,镇上是不是有姓赵的富户?”
小贩手上忙着,原本热络的笑容倏地一收,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后才期期艾艾低声道:“是要上门要地吗?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别去了,保住小命要紧啊。”
沈知季拿东西的手一僵,面色沉重地跟阿狗对视一眼。
“这……我跟家中子侄在山上挖到了名贵药材,听说附近只有赵家能买得起,所以打算上门碰碰运气。”
“不知小哥刚才说的要地是什么意思?”
小贩正要说,余光瞥见不远处赵家的马车正往这边驶来,忙指着东边方向快速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赵家…”
说完低头拿起抹布去收拾自己的摊位了。
见他不愿再多说,沈知季拱手道谢后回到驴车前,鞭子在他手中来回摩擦:“我们先过去。”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果不其然看到了赵家匾额,但是处处又都透露着堆砌的富贵杂乱之感。
暗红色大门上用着九品官才能用的黑铁兽面门环,两根环抱门柱旁又放置了武官用的抱鼓石。
虽然气派非凡,却不伦不类。
沈知季只打眼扫了一下,这宅子主人是个什么性格就已经了然于胸。
两人绕着赵家转了一圈,摸清楚了前门后门、右边下人进出侧门的位置,将驴车放置在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内。
两人不比赵家的马车快多少,刚站定就瞧见马车在赵家门口停下。
阿狗直勾勾的看着那边动静,说道:“我可以偷偷进去,要是出事了我会带着阿鱼从侧门出来的。”
侧门离驴车位置最近。
见他死了心要进去,沈知季没办法,只能应下:“我在这等你们,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不要像从前一样只知道用力全力去拼,伺机而动,不要多纠缠,全身而退就好。”
“知道,谢先生。”阿狗拱手行了礼,很快混入人群不见踪迹。
徒留沈知季在原地回味少年对他行礼时的恭敬态度。
一路过来,姜书予深深体会了古代糟糕的路况,屁股都被颠痛了,对面的两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让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瘦了,屁股没肉全是骨头才会这么难受。
“姜公子,到了。”车夫撩起车帘,冷风猛地吹进车厢。
三人顿时清醒不少,姜云骢率先下了车。
“你先下,等会记得扶我。”姜书馨手指用力戳她肩膀,颐指气使的口气命令她。
姜书予看都没看她,径直下车站到一边,心里犯嘀咕,不知道阿狗有没有看懂她说的什么。
大门已经打开,有仆人小厮分列两边,还没见到主人,就听到一阵高亢爽朗的笑声:“云骢,你可算来了……”
姜云骢几步向前去迎。
“过来,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