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骞嗯了一声道:“可发现了线索?”
魏节苦笑:“他们是行家,什么都没留下,现场只有他们留下的几枚脚印,脚印也很普通,几乎毫无用处……”
赵孝骞本就没抱多大希望,闻言道:“你们慢慢查吧,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牵扯朝臣,事情闹大了,官家也为难。”
魏节小心地道:“世子被刺,应是旧党朝臣所为吧?”
赵孝骞没吱声。
一定是旧党吗?也说不准。
新党急于取代旧党,赵煦调任新党入京的动作太谨慎,节奏有点慢,若是赵孝骞今夜被刺死,龙颜大怒之下牵连无数,新党取代旧党的节奏这不就快了。
所以,赵孝骞若死了,对新党和旧党都是有好处的,凶手是不是旧党还真不好说。
甚至于赵煦……他或许也需要一个快速清洗旧党的理由。
不敢想,越想越阴暗。
赵孝骞摇摇头,道:“你先查,我不说什么,莫误导你查案的方向。”
魏节拱手应了。
匆匆的脚步声又传来。
下人禀报,宫里来人,官家召见世子。
赵孝骞急忙穿戴了官服官帽,上了王府的马车朝皇宫行去。
这次出行,保护赵孝骞的人就多了,百来名禁军随侍马车左右,浩浩荡荡来到皇宫门外。
福宁殿内,赵孝骞躬身行礼,抬头见到赵煦,他正一脸疲惫,但眼神中透着一股怒火。
“这群该死的东西,好大的胆!连刺杀宗亲都敢做,无法无天了!”赵煦涨红了脸怒道。
赵孝骞急忙道:“官家息怒,臣有惊无险,并未受伤,深夜惊扰官家,是臣之罪过。”
赵煦打量他,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道:“子安,你受惊了,此事朕定会严查,开封府也好,大理寺皇城司,都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天子皇都,竟敢做出刺杀宗亲朝臣之举,实在太过恶劣,若不揪出凶手,他日焉知会不会潜入皇宫刺杀朕!”
刺杀朝臣的事,对政治环境宽松的大宋来说,确实很恶劣,不夸张的说,今夜发生的事件,已经算得上惊天巨案,足以震惊天下。
从进殿到现在,赵孝骞一边应对,一边悄悄观察赵煦。
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此事应该与赵煦无关。
简单的说,赵煦就算需要一个清洗旧党的理由,也犯不着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再说,赵煦打破祖宗成法,任命赵孝骞为勾当公事,刚展现了皇帝魄力做出来的事,转脸就把赵孝骞干掉,逻辑上说不过去。
赵孝骞悄悄松了口气,不是赵煦就好,如果皇帝对自己起了杀心,赵孝骞除了带着活爹抱头跑路,基本没别的办法了。
赵煦安抚了赵孝骞几句后,神色又沉了下来。
“皇城司有三位勾当公事,其中一位在宋辽边境的真定府,今夜朕刚收到皇城司的密信,辽国派出使臣,讨要今年的岁赐,朕刚亲政,新法未行,国库又添一笔支出。”
“岁赐”是大宋这边的官方说法,听起来就像是挨了大逼兜后,唯一能保住的一丝尊严。
上予下曰“赐”,所以我大宋还是老大,你辽国是老二,我给你的东西是赐给伱的。
但史书是公正的,赵孝骞知道,所谓的“岁赐”,其实就是“岁币”。
澶渊之盟后,大宋不得不每年对辽国献上岁币,其实就是交保护费,大宋给辽国钱物,辽国可以不攻打大宋,两国从此休兵。
每年岁币有多少呢?
本来是银十万,绢二十万匹,后来仁宗时期,辽国涨价了,每年银二十万,绢三十万匹。
未能统一华夏的割据王朝,就是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