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在考验你!”
杨士奇笑道:“若殿下甘心只做一太平王爷,安稳度日,逍遥快活过一生,陛下自不必如此。”
“但殿下既然要站出来争夺储君之位,那便不一样了。”
“江山社稷,重逾万钧,岂是儿戏?”
“陛下自然要对殿下进行重重考验,才能放心将江山托付于殿下。”
“这对殿下而言,亦是好事。”
“至少说明殿下在陛下心中,已是十分认真考虑的储君人选!”
有必要进行这么多的考验吗?
还一关接一关的!
难道还非得历经九九八十难吗?
朱允熥暗暗腹谤。
历史上的朱允炆,不是很顺利就被立为储君了吗?
好像也没有费什么力啊!
怎么到了自己争储君之位,就变得这么难呢?
但转念一想,史书的记载,并不详细。
从朱标五月死亡,到九月朱允炆被立为储君,期间历时四个多月。
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面,老朱究竟是怎么考验朱允炆的,朱允炆又是怎么通过这些考验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
唯一记载的一项,便是自朱标生病开始,朱允炆就十分小心的侍候,昼夜都不离一步。
亲力亲为,日以继夜。
朱标死后,朱允炆更是哀伤过度,以致茶饭不思,饿得日渐消瘦。
后来还是老朱亲自劝慰,才慢慢好转恢复。
朱允炆早已抢先一步,在老朱心中,留下了“至纯至孝”的深刻印象。
而他这具身体的原身,无疑是大大落后了。
不止如此。
在朱允炆被立为储君之后,便入宫随老朱一起读书,始终跟随在老朱身边接受教育。
实际上又是一种考验。
朱允炆都顺利通过了,才得以继承大位。
这样看起来,朱允炆至少有两個远超常人的能力。
一是表演天赋一流,十分会装。
二是忍耐心极好,能长期坚持。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说到底,储君之争,看的并不是能力。
或许能力是一方面,但绝不是全部,甚至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终要看的,还是老朱的态度。
仅仅通过展示能力,能提高自己在老朱心中的地位,但还远远不够。
老朱对储君的考核是多方面,而不仅仅只考核能力。
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处理好蓝玉,处理好武将勋贵与殿下之间的牵扯,只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第一步。”
“就是这一步,也还没有完成,赢得明日朝堂上的争斗,才能取得这场争斗的胜利。”
“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今日敢前来王府要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给他们撑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这是陛下对殿下的考验,而他们本身也是考验内的一环。”
“只不过,他们最终还是猜错了陛下的心意,才碰到灰头土脸。”
“陛下确实还想考验殿下,却不在这里。”
“今日赐殿下宝刀,助殿下逼退了三法司。”
“可授予殿下的权力过大,必然会在明日引起朝臣的激烈反弹。”
“而这,就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否则,陛下便不会如此做,只要将三法司喝退即可,没必要授予殿下大权。”
“陛下授殿下大权,就是希望看到众臣群起而反对殿下。”
“如何驾驭蓝玉,驾驭持功自傲的勋贵武将,又如何平息朝臣的不满。”
“这两者皆顺利通过,才能做大明的储君,将来继承大位。”
朱允熥想起,朱标在世的时候,还真就是文臣武将全部都支持他。
朱标死了,昔日的支持者,便分裂成了两派。
武将勋贵支持朱允熥,文臣则支持朱允炆。
杨士奇接着道:“我知道殿下对那些文官很不满,他们对殿下也普遍抱有极深的敌意。”
“但朝堂上的事,可不能仅凭个人喜好。”
“尤其眼下,正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
朱允熥笑着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掺杂太多的个人喜恶。”
“只要能拉拢的人,我都会尽量想方设法的拉拢。”
“政治嘛,就是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杨士奇微微一愣。
反复咀嚼着朱允熥的话,只觉此言简明扼要,却直指本质,不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