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并不惊讶,果然,谢燕拾不会轻易放过她。www.wxzhihun.com
谢澄言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谢燕拾的话不堪入耳,她赶紧喝止道:“姐姐,嫂嫂是长辈,怎么能让她跟在你的后头走,你怕是被噩梦惊扰了神智,青溪,快扶姐姐回去养神。”
青溪犹豫地看了眼谢燕拾,没动。
谢燕拾抓住谢流忱的袖子晃一晃,用央求的眼神紧盯着他。
谢流忱另一只没被谢燕拾抓着的袖子对着谢澄言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再说。
谢燕拾顿时破涕为笑,对谢澄言,更是对着崔韵时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呢?大嫂,你往后头走吧。”
“你不走,就证明你没有生我的气,我才能安心呢。”
谢澄言沉默了,看着所有人都往前继续走,二姐姐被人像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嫂嫂也站着没动,等所有人都越过她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谢澄言不知嫂嫂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她若是崔韵时,会觉得非常难堪。
若是个出身显贵的夫人,当场就要闹得不可开交。
就因为嫂嫂家世平平,没人给她撑腰,他们谢家就肆无忌惮。
既然这样,娶她进来做什么,把好好的姑娘娶进来给她苦头吃吗?
崔韵时保持着端正的姿态看着每个人从她面前走过。
反正这就是谢燕拾想要的,也是谢流忱纵出来的。
行云伸手托住崔韵时的小臂,做出一个扶持和相依的姿势。
她原本觉得心酸,但怕自己一开口说话,让崔韵时心里更难受,所以什么都没说。
在夫人左臂残废,变成崔夫人之前,她是崔家的小姐,才学出众,受人追捧,前途一片大好。
曾经的她被人奚落时,背地里总会偷偷跟行云说,等我将来出人头地,要让他们把现在的话都咽回去,在我面前点头哈腰,对你们也客客气气的,再也威风不起来。
而今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行云和崔韵时都明白,后宅妇人只能依靠丈夫,而她的夫君又是这样一个薄情寡幸,不在乎夫人颜面之人,崔韵时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她和芳洲是这座不属于她们的宅院里,夫人唯一可以稍稍依靠的人。
崔韵时伸手盖在行云的手上作为回应。
阳光仍旧明媚,她抬头迎着光向前望去,只见到一片虚幻的青影。
她低下头,看见谢澄言逆着众人向她走来。
谢澄言犹豫了一下,说:“嫂嫂,等会我想办法把二姐姐带走。”
“多谢你,不必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崔韵时将所有的情绪压到心底,面上神情平静如镜。
她多么期盼自己有个孩子,而后谢流忱可以英年早逝,那样就没有人再压在她头上。
还能凭借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一部分谢家的家产,拥有明仪郡主的庇护。
只可惜她与谢流忱是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虽然嫁入谢家六年,但谢流忱从未与她行过房事。
他给过她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但两人都知道那只是借口。
谢流忱曾经对她说,女子生育艰难,还有性命之忧,他并不想她受这等苦楚,所以将来在合适的时候,他会从宗族里抱养一个孩子寄养在二人名下,做他们的孩子,不让崔韵时担负一无所出的名声。
可是六年过去,这个所谓合适的时候也没有到来。
她也没怎么相信过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因为它听起来多像一个对妻子情意深厚的男子说出的话,可是她和谢流忱是这样一对恩爱夫妻吗?
当然不是。
她在谢家,是个名叫崔夫人的摆设、管家的工具、让谢燕拾奚落戏弄的丑角。
谢澄言和她一起缀在这个古怪的队伍最后。
几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尽量拉开和前面那批人的距离,像一条随时会被甩掉的尾巴。
又走了片刻,前面的人停下,谢澄言让丫鬟过去询问又怎么了。
丫鬟领命,回来后说:“是二姑奶奶想做个香包,让人给她摘花瓣完整,没被虫蚁咬过的烟葵当材料,而且要是六瓣的烟葵,五瓣的不行。”
前边的下人们都看见谢流忱为了让妹妹安心,都能任由妹妹发话,把主母打发到最后面跟着,可见在谢流忱心里,谢燕拾的分量有多重。
为了讨好这位受宠的二姑奶奶,下人们全都卖力地为她寻找六瓣烟葵花。
这倒是让崔韵时等人不用继续跟着他们的步调往前走。
走快了,谢燕拾要嚷着说看见崔韵时的身影就害怕,走慢了,谢燕拾又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