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都不像他了。
谢流忱继续说:“夫人想去东山看花吗,秋错花一年开两季,春季是粉色,秋季开出的是白色花朵,我听陆盈章说,她妹妹与情郎去了一趟东山,回来时给她折了一枝秋错花,还带了几坛红苏酒。”
他说完,莫名笑了笑,又问一遍:“夫人,我们一同去东山吗?”
崔韵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她对秋错花和红苏酒都没有兴趣,只觉得谢流忱今日话异常的多:“不去瞧了,我不爱看花。”
谢流忱默了默,心道也好,据他所知,李家五郎后来与未婚妻分道扬镳,秋错花还没开尽,他们便一刀两断。
这样不吉利的花,不赏也罢。
他这样劝着自己,可是理智根本无法被这套说辞说服。
他觑她神色,既无欢欣也不丧气,仿佛全副心神都在别处。
这非常不对劲,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在表演,怎么会近乎明目张胆地走神。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他之前想错了。
她不是不再抵触他,而是在敷衍他。
他们此时在廊下来回踱步,边走边说着闲话。
谢流忱忽然站住脚,落后她几步,她也丝毫未觉,或者说不在意,她只顾着自己脚下的路。
谢流忱望着她的背影,寒风夹着雨丝擦过他的面颊,带来连绵不断的痛感。
他看她一步、两步地走远,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他不再说话都没有发现。
芳洲原本站在一旁,不想搭理谢流忱。
可她见他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便看了一眼他的脸。
然后她就愣了愣。
谢流忱的表情有一瞬间太过可怕,崔韵时的紫衣被风吹得飘飞,映在他瞳孔里,像一团熊熊燃烧的鬼火。
芳洲不得不问一句:“公子,你身体不适吗?”
谢流忱不语,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按捺住情绪,走向她,既然她把他忘在身后,他走到她身旁便是了,何必多想。
他伸出手,想要牵住她,这样她再走动时,就不会把他忘记了。
然而手指刚触上她衣袖上的一朵花,身后传来谢五娘的声音:“表嫂,我把东西拿来了!”
崔韵时立刻提起裙子走向谢五娘,谢流忱的手落了空,那朵柔软的花在他指尖转过。www.hanlinsg.me
他只触碰到它,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
谢五娘从锦囊里拿出要送给崔韵时的东西,那是一只小小的玉雕,被雕刻成歪着脑袋翻肚皮的小狗模样。
谢五娘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崔韵时介绍,这是她自己雕的,所以有些拙陋。
之前她听崔韵时说,她曾养过一只爱撒娇的小狗,名唤阿角,阿角最喜欢趴在她腿上滚来滚去地翻肚皮让她摸。
所以她就用明仪郡主赠予的玉料雕出了这么一只。
崔韵时既惊喜又感动,捧着玉雕看了又看:“你的手艺真好,若不是你当年不在京城,年纪也小,我都要当你见过阿角。”
谢流忱默然地看着她对谢五娘好一番感谢,差一点就要抱着她亲一口的样子,心中恍惚。
原来她同旁人说话时,不会忘记对方的存在,自顾自走掉。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笑容。
这样生动的喜悦表情,是崔韵时平日在他面前装都装不真切的。
他看了许久,终于难以承受地转过脸。
他怎么会以为她要与他和好呢,她一定很讨厌他,很怨恨他。
如果她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很清楚这一点,不是么。
谢流忱努力想将这一切视作寻常,却只能一句一句地听着她和谢五娘说话。
那是与他说话时全然不同的语气。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跳在地上的琉璃珠,清脆得让他想要碾碎。
他忍耐着谢五娘,谢五娘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和崔韵时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谢流忱转过头盯着谢五娘,终于让谢五娘意识到她很多余,她说自己还有课业,得赶紧回去了。
崔韵时刚想叫她一起去松声院,晚上她们可以睡在一块。
趁她还没和离,还留在谢家的这段日子,她要多与谢澄言、谢五娘待在一起,将来她们天各一方,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
不过课业也很要紧,她便没有再留谢五娘。
崔韵时一转身,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谢流忱。
不过无妨,总归没多久他们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她偶有那么一两回顾不上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