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高素之振振有辞:“有备无患。”万一慈明和尚临死前大无畏,非要孤注一掷呢?
在一番折腾后,高素之、王映霜两人轰轰烈烈出发了。近段时间,高素之没什么大动静,可印刷术、游乐场以及一些吃食让不少人盯着齐王府呢,见高素之出府,内心深处还很是纳闷。打听一阵才知道,高素之要去黄龙寺中避暑顺带祈福上香。
有的人是羡慕万分,同样是朝官,齐王可以得自在,而他们则要盯着酷暑处理公务。而高望之呢,对自己安排落空很是失望。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没发疯可也没正常,高素之仍旧一心悬在吃喝玩乐上。
高素之没能骑马。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要为难自己,钻入王映霜的马车中。
掀帘看,官道上车尘飞扬,车马来来往往,有种红尘熙攘的热闹。只是热风尘沙一灌,高素之立马又落下帘子了。
“等到山中便能请凉些。”王映霜觑着高素之,笑了一声。马车中放了冰盆,可哪能顶得住热气?清爽的时间不多。
高素之“唔”一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王映霜的脸。同样的画面呢,在屋中和车厢中又是不一样。局促的环境更容易点燃那一簇燃烧的火。
王映霜很想从容以对,可高素之偏又锲而不舍。她仰起头,话语无奈:“我脸上有什么异处吗?”
高素之摇头,幽幽道:“完美无瑕。”
王映霜:“……”她有再多的云淡风轻,都要被高素之搅得烟消云散了。没见过别她更放肆的人了,可偏偏又是纯粹的,让人连责备之意都生不出。思来想去,王映霜准备和高素之说正事,评点京中风流人物的册子已经印刻发出,长安城中议论声已经响起,她们的目的恐怕不久后便要达成。现在是最好的让人打王泓一顿的时间。
但在王映霜说话前,高素之开口了。她有一丝的难为情,毕竟她提出的要求对王映霜来说很是无礼。但土豆啊——那是天大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想喊声“王妃”,但转念一想,她们都认识几个月了,再这么称呼就显得生疏了。她捏着嗓子,轻声细语:“二娘,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王映霜被惺惺作态的高素之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瞪大眼睛,心想着,是因为马车中无人,高素之才这样的?想抱怨两句,但对上诚挚的眼神,又不忍心了。她撇开眼:“何事?”
高素之:“……”怎么不直接说“好”?她很遗憾王映霜的保留,没再畏畏缩缩,而是抓紧时机继续说,“黄龙寺是本朝第一大寺,二娘你的丹青天下独绝,能否——”
王映霜听明白了,这是让她将黄龙寺画下来。为此,什么大话都说得出啊!不管是黄龙寺还是她,都担不起那个“绝”好吗?高素之邀请她来不会是专门做画工的吧?王映霜心中狐疑,眼神也变得锐利,夹杂着审视。
融洽的氛围顷刻间便到了破裂的边缘,高素之的直觉拯救了她。她不再提让王映霜画图的事,而是快速地否了王映霜的念头,就差对天发誓说她绝无坏心,是满怀诚挚地邀请王映霜来寺庙中游玩。
王映霜的气闷只持续一瞬,她看着阴慌乱显得不大聪明的高素之,抬起手指点在她的肩膀上,嗤笑说:“言不由衷。”
高素之下意识地抓住王映霜的手。
比她掌心的温度要低些,像是一块滑腻清凉的寒玉。
高素之脑中无由地冒出“冰肌玉骨”四个字,她瞪大眼睛,还没说话,王映霜便将手收了回去,没再理会高素之那副呆相。
她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发丝,可耳垂的红晕到底是出卖了她。
她的心也没面上展现得那般宁静。
小半日的光景,马车便到山脚下了。
山云盖天,林荫垂地。
黄龙寺毕竟多贵人往来,还不算是天然的山路,蜿蜒的青石阶梯往上延伸,直到视野尽头。
高素之估摸一下,靠她这具身体自己爬山,恐怕得没了半条命。好在有能指使的人,她毫不犹豫地放弃爬山礼佛的“虔诚”念头,坐在肩舆上等人将她抬上去。
黄龙寺香火鼎盛,礼佛的人不少。
有富贵人家,有粗布短衫的乡野人,光看面相,也分不出哪个是贼子。高素之很快就失去观察路人的兴趣了,她觑着王映霜,兴致勃勃地跟她说山中灵异奇诡的事。王映霜博览群书,对志怪一流,所知不少,时不时附和两句。
愉悦的时间总是容易过的,高素之还没过完嘴瘾,便已经到了黄龙寺外了。她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哪能不惊动寺庙中的和尚?黄龙寺的寺主都亲自出迎。高素之随口问了一句,知晓相迎的僧侣里没有慈明,说他在禅房中译经。
高素之为黄龙寺来,也为慈明来,哪能不见人?这黄龙寺里的僧侣没有太坏的脾气,知晓要向权贵低头,高素之吩咐下去没多久,便有一个年过半百、慈眉善目的僧人出来了。高素之仔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