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处常苏湖三州之地,历来是赏春的好去处。青是洞庭山,白是太湖水,风光犹绝。
“这湖上的船大多出自沈家。”王映霜与高素之举杯对酌,慢悠悠地开口。那日她也同高素之提了沈四娘的事,不过之后便是与各家往来定契,无暇兼顾。
“形制相似,但标志上略有区别。”高素之想了想,说,“也是因为沈家分家事情吗?”
“兴许吧。”王映霜道。
“不知他们家是否造海船。”高素之心念微动。
“大王还想要派人出海?”王映霜诧异道。高满的商队走南闯北的,其实也到过外国,不过走的陆路,去的西边,接触的大多是胡人。这海上——渔民们倒是会出海,可又能走多远呢?
“外边天地极其广大,有何不可呢?”高素之慢悠悠说。不过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就算粮食方面的问题解决了,出海是九死一生的事。不过船行还是可以关注着,运河、水渠上运物资也需要船呢。苏州船行沈家一家独大,可沈家中又有小家,如果需要造船的话,独担门面的沈四娘是第一选择。
相处久了,一个眼神便能会意,她摩挲着酒盏,温声道:“我改日与沈四娘见见。”
“此事多谢娘子了。”高素之直勾勾地看着王映霜,悄悄地将称呼更改了。
王映霜被高素之灼灼的眼神瞧得脸热,她一垂首,避开高素之的视线。这样的眼神是一种无声的诱引,很容易让人生出些不切实际的企盼来。
高素之看着王映霜垂眸,心中如风过池莲,荡开一圈圈漾着粉红的波澜。眼前的小几有些碍事,她倏然间站起身走向王映霜。可舟中哪如陆地上平稳?水波一扬,舟身便左右摇晃。高素之嗳一声,双手扶住了王映霜的肩膀,单膝跪在她身侧。
王映霜仓皇间抬眸。
高素之没松手,右手顺着王映霜绸缎般的黑发往下滑,最后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王映霜没推开高素之,她的心跳速度加快,屏住呼吸,伸手去取小几上的半盏酒。
“怎么当初打探来的消息,是你爱喝茶?”高素之看着王映霜如玉般的纤纤手嘟囔。这来到舟上她浅浅酌了几口,而王映霜一杯接一杯的,连点醉意都没有。这人比人,气死人呐。
“怎么?难道要我家宣扬,二娘子是个酒鬼吗?”王映霜有些好笑,有的东西是世道给她添上的枷锁,哪里是她的本意?
“就这么好喝?”高素之纳闷,盯着泛着细微涟漪的酒盏,也生出几分心思来。
王映霜偏头,她觑了高素之一眼。她们喝的就是同一壶,滋味怎么样,会不知道吗?可别管她脑子里浮动着什么样的思绪,这心就像擂鼓,咚咚咚地响,挤压着她的理智。她的手一抬,将酒盏朝着高素之唇边凑。
高素之眼神明亮,她就着王映霜的手饮酒,那烧肺腑的酒无端变得缠绵悱恻起来。
“还要喝?”王映霜睨着她问。
高素之点头又摇头。
盏中的酒是先前倒好的,她这会儿要喝,又得斟酒。她杵在这儿,摆明了碍事。
可她不想让开。
第62章
王映霜眼波流转,脉脉含情。
她对上高素之的视线,心跳的速度极快。伸手拨了拨杵着不动弹的高素之,见她稳如泰山,分毫不动,便笑着问道:“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酒盏已经放回小几,王映霜的说话的时候似要起身,可水上舟摇了摇,又有一股从高素之掌心流出的力道,让她依旧坐在原地。
“不喝了。”高素之眼神迷蒙,她是喝多了吗?怎么觉得目眩神摇的?直勾勾地凝视着王映霜,只觉得她哪里都好看,像是一个摄人的漩涡。她红着脸,慢慢地收回手,在王映霜的身侧坐下。
王映霜的视线一直跟着高素之游走,隐隐觉得高素之有话要说,可半晌过去了,不见她吐出一个字来。内心深处有些莫名的失望,要去倒酒,高素之忽地将她的双手抓住窝在掌心。
发烫的掌心贴着肌肤,一股热流顺着四肢百骸在游走。王映霜有些不自在地蜷起了手指,可在一片无声的静默中,高素之又将她的手指分开,十指交叉,指根紧紧相贴了。王映霜眼皮子一跳,那颗心像是跃到了体外跳动。她也不是没牵过高素之的手,但都只是一握,哪像现在有种春风拂柳丝的缠绵。
“你——”
“娘子。”
两人一道开口,对视一眼后又沉默无话了。
暧昧的氛围正好,没被王映霜毫不留情地推开,高素之嘴唇翕动着,想要说几句话,可偏像吞了哑药,这到了关键时刻,口舌笨拙,竟是什么都讲不出来,只有一声夹杂着委屈和无奈的叹气声。她一低头,便靠上王映霜的肩,没舍得挪开,便佯装不适,靠在她的身上。
“大王晕船了吗?”王映霜瞥了眼交握的手,不去看高素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