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负责鸿胪寺事情的人,不过高素之不怎么露面,让鸿胪寺官员跟那些藩国使者打交道,引得他们在百味楼中胡吃海塞。如此过了大半月,高素之才重新在鸿胪寺里露面。等着鸿胪寺官员说完场面话后,她假装听不懂使臣想要赏赐的暗示,又请使臣前往芙蓉园中小聚。
春试放榜后,曲江附近犹为热闹,樱桃宴、曲江宴接二连三的,到了四月的尾声,仍旧浮动着很浓厚的文学气息。这一来是因为芙蓉园、曲江附近适合踏春,二来则是因那栋藏书阁。一年多的时间,藏书阁中的典籍渐次丰富起来,不少往常根本见不着的书籍也有了刻本,能够用钱买。至于不愿意出钱的呢,也可以留在藏书阁中抄写,但得用劳动来换,比如说,维持秩序。
藏书阁已经是芙蓉园的一绝,在长安的名头不亚于皇帝时常登临的紫云楼。不过要说引起的轰动,怎么都比不上高素之让人新修的琉璃阁。外围的建筑还是木式的,雕梁画栋,斗角飞檐。可其中也做了不少的更易,譬如说屋中的几扇雕花窗都换成了通透的玻璃。在春日和煦的日光下,仿佛身临仙境!
琉璃阁并未对着芙蓉园中的游客开放,第一批抵达的是藩国的使臣。使臣们以为的宴集是食宴呢,哪想到会被高素之引到这边来?乍一看,便倒抽了一口冷气,神色震撼。等到回过神来,一个个眼中都冒着灼热而贪婪的光束,恨不得立刻扑到玻璃上去。
琉璃阁内部,摆放着不少的展台,而展台之中都是玻璃制造品。一些在高素之眼中看来压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在玻璃冶炼技术很落后的现在,当然是价值连城。她将各藩国使臣的神色看在眼中,一挑眉,微笑道:“诸位以为某的琉璃阁如何?”
“大王这琉璃是从何处而来的?”问话的是个西边小国的使臣,他们位于丝绸之路上,也是见过从罗马那边运过来的琉璃,甚至以其为贡品上贡。如果大齐自己就能制造更好的琉璃,那他们还要其他国度的做什么?他的脑子转动着,想要从齐王的手中得到一批商品,向着外头输出。
高素之笑道:“自然是我大齐的匠人制造的。”在她看来,用玻璃搭建一座宛如水晶宫的通透屋宇更震撼,只是时间紧急,来不及做太多。
“此物是量产还是?”小国使臣屏住呼吸,又继续问。
高素之反问道:“足下觉得琉璃是珍品还是凡物呢?”在掌握了提炼玻璃的技术后,这玻璃当然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高素之是不会对着藩国的使臣透露这些的。她瞥了眼满心震撼的鸿胪寺官员,懒得再搭理他们,而是引着各藩国的使臣在琉璃阁中参观,当然,只字不提赠予之事。
齐王如此态度,使臣们必定会发牢骚,而牢骚语落到晋王、魏王党羽的耳中后,他们顿时心中大喜,上书弹劾齐王慢待使臣,影响大齐与藩国的和谐。
太极宫两仪殿中,宰臣们在此商议军国大事,免不了会提到弹劾齐王的奏书。
“使臣们逗留长安已久,可依照旧制行事。”崔闳上书禀道。
“左相难道不知他们的心思吗?他们打听到了土豆、红薯等事,想要良种。”元尚同冷笑一声。
崔闳义正词严说:“既是我藩属之国,将粮种赐下又如何?得我大齐之助,各藩属国自然会对大齐感恩戴德。”
“难道足下的意思是,不赐下粮种,他们便不肯臣服我了吗?”元尚同反问。
崔闳眉头紧皱,对元尚同很是不满,他还未开口,王珩便持着笏板进言道:“陛下得天之佑,得此粮种。可如今库中粮种甚少,关中之地尚且不足,何况是整个大齐?诚然,诸国与我大齐交好,可也需有内外之分,粮种如何能让他们带走?”
王珩并不同意崔闳的慷慨,过去也是有例子的,送粮、送人,说什么弘扬华夏风化。对方的确是学了华夏风仪,然后反过来攻打他们。西边、南边、东北边皆有大国在,左右摇摆是诸小国的本质。
殿中沉寂片刻后,又有人上书道:“齐王为接待藩国之使,可臣听闻齐王与藩国私相授予。”
“足下指的是琉璃吗?此事已禀过圣人。我工部与匠人们研究出提炼玻璃的办法,日后无需再从外求。”一直沉默的工部尚书宇文神阔忽然扬眉大笑起来,鸿胪寺卿眉眼间也有几分喜色。毕竟交易所得的款项,除了送到泰始帝口袋中的,分别给了工部和鸿胪寺,齐王她自己是分文不取啊。各官衙都有官田,可有时候钱是不够用的,想从户部那要钱,难于登天,还是齐王阔绰。
像崔闳、元尚同并没有具体关注齐王将人带到芙蓉园中做什么,听到“玻璃”“琉璃”还以为是高素之想要某些珍奇之物,从使臣的手中强买。这私相授予的罪名,一旦上升了那就是通敌卖国。
在制作出来第一批玻璃杯后,高素之就让人挑了品相好的送到宫中去。只不过泰始帝沉迷其他事情,对“琉璃”没多大兴趣,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模样。
听了宇文神阔的话,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