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春去淮宁那天,又落了场雨。www.changhejz.me
在江南一带的春季,绵绵烟雨最是多见。
景和春只好轻装上阵。
两个大蛇皮袋减为一个,加上一个书包,是她此去一年半的全部家当。
村里位置太偏,大家一般都是搭乡邻乡亲的车出门。
奶奶拜托村里一位要进城送货的叔叔,顺路送她去镇上的火车站。
临行前,林翠福千叮咛万嘱咐,“在别人家住,可不能耍你那小孩子个性!芽芽乖一点,在城里懂事一点,千万不要惹麻烦,听见吗?”
相较于平常的严厉,此刻的奶奶可谓是温情尽显。
景和春怪不习惯地点点头,“奶奶放心,我就算装也会装好的!你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有空就会回来的!”
两婆孙扯了好一会儿,一旁的陈爷爷才插得上话。
陈德满是村里在任三十多年的老书记,很关照她们家两口。
“芽芽放心!我平常会与你奶奶多走动的,旁边乡亲们都在,平日都会互相关注的!”
陈爷爷今年七十岁,精神矍铄,和蔼慈祥,临行前还塞给她一个红色塑料袋,“芽芽最喜欢吃的红薯片,去城里就吃不到咯。”
景和春红着脸小声道:“陈爷爷,红薯吃多了容易放屁的,包里已经装了一袋啦!”
“那是红薯,吃红薯片没关系的嘛!”
“……”
景和春无法和老人家争辩,不好意思地收下。
不方便让开车的叔叔等太久,终要道别。
面包车启动,由红砖房组成的村落被抛至身后,奶奶缩小成再也看不见的一点,她的童年、故乡、至亲与她渐行渐远。
想到要独身踏上离乡的路,不知未来如何,景和春鼻头一酸。
车窗外细雨蒙蒙,无端为此刻场景染上惆怅的情绪。
这是在知道自己要去淮宁上学后,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离别。
一向活泼的景和春沉默地坐在后座。
叔叔似是注意到了,借着后视镜看她,“没关系的芽芽,你要是想回来了,给叔叔打个电话,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天气,只要你一句话,叔叔就来火车站接你!”
“真的吗?”景和春的语气终于轻快些,“那我先谢谢叔叔啦。”
“是呀,你要是不想坐面包车,叔叔还有开出租车、货车、大巴车的朋友,带你从淮宁回来绝对不是问题!”
心里的阴霾被叔叔爽朗的话扫得一干二净。
景和春甚至得寸进尺,“叔叔,那你有没有开火车或者高铁的朋友啊?”
“……”
对方意味深长:“芽芽,我记得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梁凯就是高铁学院的呀?哎呀,只要你一句话,那他不是带你说走就走!”
“叔叔!”这下景和春闹了个大红脸,“怎么连您也打趣我!”
淮宁是省城,安茗村离那儿不远也不近,到了镇上坐火车,大概三个小时。
程家其实提过要来接她,林翠福怕麻烦了人家,商量着作罢。
景和春极少出远门,唯一的一次,是妈妈带她乘火车去临市某景点写生。www.dafeng.me
她那时候太小,对此印象不深。
可奶奶问她能不能一个人坐火车,景和春还是十分有信心地点了头。
好像想着妈妈曾带自己一起坐过,就有了独自出行的勇气。
到了火车站,景和春对一切感到陌生。
在农村待久了,很久没接触现代化的城市,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好在景和春聪明,知道看指示和候车表,实在不明白的就问附近的工作人员,一路顺利上了火车。
乘务员大哥热情地帮她搬了行李,又问,“小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呀?能不能行,在哪儿站下?”
景和春不设防地答:“淮宁市,我能行,就三站呢!”
大哥亲切地笑,“好,我记着,如果到了淮宁看你没下我就提醒你。”
景和春十分感谢:“那真是谢谢哥哥了!”
景和春殊不知“大哥”和“哥哥”的区别之大。
“哥哥”这个称呼一出,乘务员眉开眼笑,检车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这位哥哥刚走,另一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