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知道这是一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孙胖子从腰间摸出一个烟袋,笑呵呵地看着李文轩:“李老弟果真是个上道儿的……抽不?”
“不会。”李文轩摇头。
孙胖子取出火折子,给自己点了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后,才眯着眼睛道:
“真发生这种来不及报备就需要强行调人的情况,那多半都是要命的活儿,最后怎么处置,就看你捅的篓子有多大。”
“那也就是说,这个量刑处罚,本身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李文轩抓住了孙胖子话里的关键部分。
“嘿!你小子……就是这么个理儿!”
孙胖子敲了敲烟道,心里清楚这是个聪明人,对着边上奉茶伺候的番子道:
“去,把下边的人都叫过来,见见咱们院儿的新掌刑百户,以后出去,都给老子睁大眼睛,他娘的,这半年以来随份子,老子都快随穷了!”
边上的番子小心翼翼地点头应了一声,快速转身离去叫人。
李文轩听了这话,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
孙胖子随份子钱都随穷了,那这到底是死了多少掌刑百户啊?
眨眼工夫,整个院子里都占满了人。
“参见掌刑百户!”
洪亮的声音回荡开来,颇为雄壮。
李文轩粗眼看过去,约莫两百余,没有三百多。
他心下略显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孙胖子。
孙胖子挥了下手:“都给老子把李百户的样子记在心里,忘记你爹你娘问题不大,但是敢记不住李百户长什么样子,仔细你的皮!散了!”
“是!”
两百多人齐声喝道,随后各作鸟兽散,该干嘛就去干嘛。
“兄弟是个眼力劲儿惊人的,看出来不到三百人吧?”
“看出来了。”李文轩点头道,这不就是吃空饷呗!
“嘿,看破不说破就行。”孙胖子搓了搓手指头,“咱们平常的福利,就这么发下来的。”
“那……要是我们手里人手不够用了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李文轩真是服了,这么明目张胆地吃空饷啊!
不过好在,自己就是吃空饷的人群之一,忽然又觉得这并不是多么不可接受的问题。
“老李,你就不觉得奇怪,咱们楼头儿是千户,但下边为什么只有六个百户?”
“咦?这有什么说法?”李文轩问道,既然是野路子,那就应该问清楚。
“说法就是,正常情况下,一个千户下边应该是有十个百户的,但我们只有六个百户。”
孙胖子笑嘻嘻地说着:“正常一个百户下边,应该有一百个扈从,但我们院儿满打满算,也凑不足三百番子。”
“嗯……老孙,那咱们这一个月除了俸禄外,到底还能到手多少钱?”
李文轩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这他娘都黑了多少空饷钱啊?
“还有,我们这么干,上头会不会……”
李文轩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