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熙一手按着她,一手点按着她的手机屏幕。他似笑非笑地安抚道:“急什么,看看你的排课和选剧。”
季殊用小组件把课表设置在了手机桌面,陆明熙悠闲地保存了一份后发去了自己的邮箱,又去翻她添加的双休日巡演观看时间表。
“你别乱翻我的东西!”季殊急了。她讨厌别人不经过允许看她的隐私,抬腿就踹向他。陆明熙这次却早就有了经验,游刃有余地弯腰曲腿,用膝盖隔开她的两腿,将她抵死在病床上,不让她乱动弹。
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她忽然侧身捂住输液的那只手,“嘶”了声,抽了口冷气。
陆明熙也移开注意力。他顿了顿:“怎么了,碰到输液针了?”
季殊没说话,只低垂着头,捂着手背,肩背似乎痛得蜷了起来。
陆明熙蹙起眉头,“啧”了声,弯下腰,伸手去握她的手腕,想查看她有没有出血。
她却忽然跳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从他身下一绕,直接滚了开去。顺便一把捞起柜子上的书包,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一面谨慎拉开距离。
陆明熙低头一看。
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带着贴布被她拔了下来,针头沁着小小的血珠,很快被滴答滴答涌出的剔透药水融化,滴落到床单上,浸开水渍,连带着药水味浓烈地挥发开。
而季殊已经背上书包,收起手机,捂着手背的针孔,退到了门口。
陆明熙简直被她气笑了:“季殊,你真行。”
他对着门口的江兆明摇摇头,一边探身够过柜子上的一袋棉签,抛给了她。
季殊匆忙抬手接住。
陆明熙说:“行了,除了课表之外什么都没看见。急得跟什么似的。”
他好气又好笑地挥挥手,“课表看也看了,液也输完了,还杵着干什么?”
季殊愣了愣。
……他这是允许她走了?
她试探地退出门外,看见他好整以暇、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看,这才一转身,跑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医务室门口,无影无踪。
江兆明刚才吓得心惊肉跳:“小公爵……”
往常陆明熙午睡后起床气都重得很,没想到今天竟然心情不错,让他摸不着头脑。
陆明熙嗯了声,慢悠悠转身回到季殊躺过的那张病床,坐下,伸手捡了盒中被折断的那根pocky咬在嘴里。
“江兆明,你下午没社团活动吗?”
“……网球社的活动四点半才开始,还有一会儿。”
“现在去也行。”
江兆明呆呆地“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往门口退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身问道,“那等会儿您回首席休息室吗?”
陆明熙已经躺下了,他说:“不去。反正池耀星那小子肯定又在那里占着放映室玩ns,吵死了。等会儿你去网球社顺便找下谢周霖,跟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说着,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他班上的人出了那种要被全校通报批评的事,还不止一个,估计现在脸色肯定难看着呢。”
江兆明应了声,默默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陆明熙咬断pocky,闭上眼睛。病床上除了浓烈的药水气息以外,还带着浅淡的、不易察觉的少女身上柔软细腻的馨香,除此之外,还有她身上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冷冷的香气。
陆明熙十二岁起整日在Lotus里闲逛,同年就有了自己专属的调香室,竟然无法准确地说出这种香气的调子。
它让他回想起中午在卫生间隔间看到的季殊。
她穿着几乎被水洇湿的衬衫,解开了一半的纽扣,透出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青涩线条和柔软弧度,浅粉与冷青从半透明的衬衫下透出,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晕着水珠。
她的脸庞清冷、耳根烧红,眼神却有些朦胧。在晃眼刺目的白炽灯下抬起头,就那样不辨来人地望向他。
虽然只望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却刺得他心底发痒。
陆明熙转了个身。阳光的光线在病床上缓缓推移着,所及之处暖洋洋、亮澄澄一片。
他感觉有些心悸和闷热,忽然意识到什么,烦躁地喉结滑动一下,扯过病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下腹上。
……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