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数回,铁矿的开采规模逐渐扩大。
而在工具的制作上,林文理也不是放任底下的人提需求报告。
混过大型企业,乃至于公务单位、军队的人都知道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每一回提需求的时候,底下的人恨不得提出两倍、三倍的需求量,甚至用不到的东西也开口要。
存的就是一个想法,多出来的部分,以后也用得上嘛。啥时候补新人,又或是坏掉的要替换,随时就有东西可以换上。至于那种现在用不上的,不能保证以后也用不上啊。
所以有机会要东西的时候,谁不是狮子大开口,能多要就多要。
可是现在的钢铁厂处于重建阶段,每一分材料都要花在刀口上,每一点时间都要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要是不在意这边浪费一点,那边浪费一点,到最后就会累积成惊人的无用成本与进度延迟。那简直像是把’无能领导’四个字写在脸上一样,林文理怎么可能忍受。
林文理的作法很简单,他也不用底下的人打报告,而是直接到现场去看。偏偏他的眼光十分毒辣,旁人甚至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去清点的。
反正等到他回铁匠科的作业地点后,就能提出各处的需求清单,让铁匠科的弟兄们制作。
而且也不一定是等造好足数的工具,才一起送往该地。假如是同样在钢铁厂的,那可能等一个段落,比如白班刚开始的时间,或是中午,或是晚班刚开始的时间就统一送一批。
假如是送铁矿矿区的,那可能等运送矿石的马车回程时,就一并把做好的工具送过去,哪怕还不足数。
反正马车几乎是不停歇的来回跑,一天就有一个来回。从铁矿区运送矿石回来,然后从汉津县运送食物等补给过去。当然还有铁矿区的文书报告,每日一报是基本的。
在打铁炉的应用上,林文理也不是杂乱无章地分配。基本上每一口炉的人手相当于一个工班,每个工班打造的东西就局限在两三项种类。
对于大型工厂,熟手可比全能手还要重要。当然,想往上升迁的人,会的东西必然更多,否则也带不动人。但在一个岗位上,做熟一件事情不光有助于提升效率,还能降低风险。
所以林文理并没有让所有打铁炉的工班学会所有工具的制作方式,而是按照需求数量做分配。
很神奇的一件事情,在林文理的安排下,所有制造出来的工具都很合理地运用到了钢铁厂的重建生产环节。而且没有一口打铁炉有机会冷却下来,无时无刻都有东西需要制作。
然而由林文理亲自执掌的那座打铁炉最为特殊。在其他班或其他人负责的时间,这座炉一样用于生产工具;但只要是林文理亲自操作的时间,他就是在制作高炉所需要的零件。
也就是说,在补充各岗位所需要的工具时,林文理已经在进行高炉的重建工作。
没有带着人一窝蜂地做同样一件事情,集体攻关。这是有多方面的考虑,所以才决定的作业方式。
首先,很多零件都属于一次性,又或是只有少数几个的需求,没有大量生产的必要。与其教其他人制造,等到教到会,花同样的时间,他自己已经做出来了。
第二,高炉的重建看似很急,其实一点也不急。因为一旦炼焦炉与高炉开始使用,生产是不能中断的。固然产出是源源不绝,但也要有足够数量的原材料来支撑呀。
煤炭还好说。现在铁矿石的产量,几乎是一拉到钢铁厂,就会被手工炉消耗殆尽,用于制作工具,根本存不下多少产量来。
这种时候,就算赶着把高炉、炼焦炉修复完成,也没办法使用。所以不如慢慢来。这也是为什么修复、补充用的零件,就林文理独自负责而已。
当然,要是有人想知道,只要肯提问,林文理都不吝于解答。
为什么古人会说’偷师’。有的时候真不是师傅想要藏一手,而是在没有系统性编修的教案状况下,很多时候师傅都不知道什么地方是重点,需要教给徒弟。
对这些老师傅来说,惟手熟尔。所以教人的方法,唯有从做中学,在学中做,边做边教。
假如徒弟不积极’偷’学,展现主动性,那么师傅教的实在是有限。不仅仅是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陈旧观念使然,这也是古老师徒传承制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