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镛虽然心痒,想拿上一块当纪念品。但这玩意儿还正在降温呢。别看已经没有钢水那通红的模样,按照上回的经验,要是有谁真的赤手空拳摸上去,恐怕被烫掉一层皮,事情也还没结束。
所以拿纪念品的事情不急,蔡镛真正在看的,是之后浇铸钢水的那些构件。
这些奇形怪状的构件,没有一件是一样的。依照蔡镛之前的认识,这必然是某种大型设备的一部分零件。但究竟是什么,他就猜不出来了,所以才会开口询问。
蔡镛县长提问,林文理当然不可能装高冷,不回答。人家可是父母官呀。能够照顾自己,也可以把自己请进局子里喝茶。
这年头的大金,可没有关二十四小时或四十八小时就必须放人的说法。关到忘记关到死,也不是不可能。谁胆子肥到敢轻易得罪这些父母官了。
因此他认真地答道:”报告县长,炼钢炉正式启用,考虑到钢铁厂现况的需求,炼钢炉投产的第一个项目将会是火车头。”
”喔,火车头……火车头!真的?”蔡镛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说话的人,惊呼道。就连苏涣都被他吓到,转头看人了。
钢铁厂的两个当事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林文理进一步解释道:”按照原本的计划进程,这个阶段就要开始筹备新式高炉的项目,以取代现有的旧式高炉。
”但是现在使用的旧式砖砌高炉,这才启用没多久,冒然淘汰,是资源上的浪费。我还有检查过结构体与生产情形,并没有使用上的安全疑虑。
”所以新式高炉的建造计划,不急着启动。考虑到钢铁厂现况后,我向苏厂长提议,我们自己造一辆火车头吧。——”
林文理还想继续讲,却被蔡镛无礼地打断了。”等等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你们忽然就要去造辆火车头出来?”
摸了摸鼻子,没办法发火的林文理悻悻然说道:”县长,不晓得您知不知道,现在钢铁厂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突然这么一个问题过来,蔡镛不由得一愣,但也认真想了一想。
作为自己汉津县长仕途上,必然有浓厚一笔的钢铁厂,蔡镛不可能不关心。不光是闲暇时就和苏涣谈谈心,更是让下属们时刻注意钢铁厂的状况,有问题就随时回报。
而近期钢铁厂提出的最多要求,就是有关车皮的申请。
战前的汉津钢铁厂,不论是煤炭或铁矿石都靠铁路运输,直接送进钢铁厂的厂区。但是大战之后,铁路虽然保留下来了,却没有足够的火车头进行运输作业。
现在的汉津钢铁厂,除了煤矿的数量够多,且平乡距离也较远,每三天能运一列火车的份量到钢铁厂外,铁矿的情形可就尴尬许多了。
铁矿每一回运输的量没有办法像煤矿一样,一次就是一列火车,八到十个车皮的份量。
而大志铁矿矿区到汉津钢铁厂的铁路,大部分都是现在没有使用的废弃支线;火车虽然会回到主线上,但只有一小段距离。
又因为钢铁厂的铁矿库存相当紧张,所以得要每日运送,没办法像煤炭那样三天运一次。这也使得每一回运输的铁矿份量都不算多,换成火车车皮的容量,至多一车半到两车车皮而已。
用白话来说,就是要用火车来运送铁矿的话,得要开专列,而且还收不了太多运费……
铁路局可不是只为钢铁厂服务,数量有限的火车头几乎是满载在跑,锅炉不曾降温了,真没空搭理钢铁厂的业务。所以就算申请报告写得再多再急,无能为力的事情还是无能为力。
这段时间,挖矿的弟兄卖力挖出的铁矿,只能靠着有限的畜力与人力运输。不管是马车还是推车,反正苏家庄里带轮子的都被征用了。
甚至这样还不够,得要让弟兄们背着箩筐,靠两条腿把铁矿石给背回厂区。
就这样,才能满足高炉一天的铁矿石材料需求。而且这还是用接近闷炉的温度,降低了矿石数量的需求后也才勉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