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喜欢告密者,脱离了钢铁厂,他基本还是晋升无望的那个死样子。所以这个加强排的排长,很有可能就是他这辈子的终点了。
在这件事情上的另外一项收获,就是哪怕苏涣没有官身,他也展示了一回实力。
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被委托领导着四五千人的后备师?这些人还是配枪的。
苏涣能够被委任为钢铁厂的厂长,而这座厂的骨干是汉津后备第三师,就意味着他天然归属于军队的系统,而不是朝廷的官僚。
还有那直达天听级别的能力。这个对象当然不是皇帝,而是另外一位实权人物,但也够恐怖了。光论这份本事,荆州集团中可没多少人做得到。
当然,办事的人不见得是珍公亲办,大概率是他身边的秘书交办的。但是事情肯定让珍公本人知情。毕竟汉津钢铁厂这一摊子,可是那位老人家交到苏涣手上的,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原先那些官职在身的同门,对苏涣这么一个’钢铁厂厂长’,却靠排资历的跟他们一群人为伍颇感不忿。
这些人大多跟钢铁厂没有什么业务往来,也就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虽说他们之间对于送往迎来的老一套感到不齿,但没有的话……同样会觉得是不是对方瞧不起自己。
但如今一使力,众人一看,唷呵,虽说没有官职在身,但手中的权力可一点也不低呀。
没有人会认为借来的权力就不是权力。就说他们那身官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就不是借的吗。
同样是别人一句话就没了的东西,同样有着可借力使力却不属于实力的特性。他们这个’官’,本质上和苏涣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大家的想法从这位同门师兄只是依附着他们,借用他们手中的权力获取便利,到现在变为平起平坐,有互助价值的认知。
不说别的,虽然理论上警察管老百姓,宪法部队管军队,但两者权限划分范围有些暧昧。
假如得到某些确切的证据或消息,为了功劳,他们不会伸手去办另外一边的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必是否定的。差别在于这个人是会硬来,又或是绕个弯,分润点功劳,把事情漂漂亮亮给办了。
也就是说,辖下的宪法部队要是盯上了他们这些地方文官,或是在某些事情上正面硬刚,就算不伤筋动骨,那也得脱层皮。
如今苏涣可直达天听,直接拔掉了几乎一整支宪法部队。那么这位苏师兄或苏师弟,在官场上也就有了亲近的价值。
莫名的,从汉津县的消息往外传后,苏涣平日里书信往来的同门变多了,字里行间也变得热络了。
苏涣也算是老江湖了——读书人的江湖——,怎会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反正这类应酬书信,自然有自家夫人与邓聪这些管家帮忙过滤处理,逢年过节备些薄礼就好。
再说读书人之间的礼物,不外乎字帖、书画之类。从外头买太俗气,除非是什么名帖或古董。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写、自己画,既风雅,也惠而不费;关系差点的,家人代笔。
别以为这些东西没人要,收的人一定会嫌弃。要是写的人飞黄腾达了,那这些字帖的价值可就水涨船高。假如哪天家道中落,这些好好收藏的字帖书画,可能就是家族中人的翻身之资。
比起商人跟其他庸俗人家,直接金元宝、银元宝的互赠,只要眼前看得到、摸得着的实惠。读书人的风雅,其实何尝不是赌未来的实惠呢。
不过苏涣可没心思放在这种小地方上。就是钢铁厂出钢水,林文理开始火车头的制造,都不在苏家老爷的心上。理由很简单,钱刚钱师兄来了。
这一位固然是苏涣想要网罗的目标,他这时出现,说是自投罗网也不为过。但更重要的是,钱师兄带来了联邦国的友人,货真价实的卡内基家族之人。
附带一说,那两个洋骗子被联邦国的大使馆给捞走了。作为通译到了其他州发展,荆州是待不下去了。
好歹那两人学会了汉语,尽管说的还不算标准。但他们的肤色以及语言能力,已经足以让联邦国的大使信赖。
至于诈骗罪行什么的,这讲究的是一条民不举、官不究,没人报案就不算有。
况且这个时代的大使等外交官,靠着外交豁免权在私底下也兼职着间谍、走私商人等差使。吸纳个罪犯为己用,或是给他们套上一身官皮都不算什么。
所以一听到有两个在大金内部招摇撞骗的人才,联邦国就忙不迭地出手收下了。
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不收的话,大金内部或许不会审判,但至少也是会来个驱逐出境。
看起来好像是大金有失国格,可实际上只要人一上船,出了公海,海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由船只登记国负责。要是有人落海失踪了,有谁会认真去追查两个骗子失踪的真相呢。
反正只要那两骗子不再出现于苏涣面前,苏家老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