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音心中暗叹,以前只觉得皇帝是个糊涂虫,并非大奸大恶之君,现在却觉得,过分平庸的人坐在这个位子上,本身就是一种大奸大恶。
“那后来呢,是不是你们殿下仗义出手了?”
时祯苦笑道:“娘子猜的没错,我们殿下向来是如此的。”
武神音道:“奇怪,照理来说,莫世新要强娶的是阮娘子,为何阮娘子还在宫外待着,阮郎君一个男子,却能自由出入内廷之中呢?”
时祯脸上闪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声音压得越低,武神音离他这样近,都要很仔细去听。
“尚书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宠惯太多,养成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他看到阮郎君后,又改了主意,不要阮娘子了,要纳阮郎君。阮郎君堂堂男儿,岂能受此奇耻大辱。莫世新又放出狠话,太子能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阮郎君迟早要落他手里。”
武神音受到十足震撼,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起来阮子稷的容貌,突然想起还没给他打分。
刚才紧张了这么久,又来心思又全放在谢濯身上,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她要赶忙补上。
阮子稷,基础分六十吧。
面如好女,不过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加个十分吧。
脾气不好,扣十分。
敢朝她翻白眼,扣二十分。
他姐姐刚救了自己,加二十分。
那日为自己取箭的是他,加二十分。
这么一算下来,居然还有八十分,武神音心中对他的不满当即消散了大半,这人也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时祯新派给她使唤的小宫女今年才十几岁,看起来很胆小,连对她说话也不敢,只看她一眼就飞快低下头去,唯唯诺诺恨不得离她几丈远。
武神音好笑问道:“你很怕我?”
小宫女名叫石榴,只后退几步,“奴婢不敢。”
她在东宫的身份用得是阮子稷的姐姐,阮嘉薇并未入过东宫,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认识她。
武神音猜测,该不会是因为阮子稷这人脾气太坏,所以连累了她这个假姐姐吧。
等到谢濯回来,时祯的问好声音相隔好远都能听到,武神音也连忙起身,去迎谢濯。
她跑得太急,谢濯有几分无奈拦住她,“小心别让伤口裂开了。”
说到这,他又想起来什么,“阮子稷来看过伤了吗?”
武神音道:“我才不要他,他凶巴巴的,一看就脾气很差。”
谢濯叹口气道:“别和他计较,我帮你看看?”
武神音欣然同意,一边解了外衣一边小心打探,“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谢濯原本正在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听到这话微微一楞,脸上害羞的意思也开始淡下来。他语气轻缓,还是听不出来什么异样,“势如破竹,照这么下去,恐怕不要一年就可以打到上京了。”
什么,居然还要一年吗?
武神音有点失望,今日不是才说,两日破五州吗?
不过想一想,谢濯的猜测也对。刚开始的那几座城池都和镜州相近,受到镜州影响大。越后面怕是越难打了。
想到这,她不由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没说话,谢濯也并未多言,只是沉默给她换了新纱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刚一弄好他又要离开,武神音回过神来,回想起马车上那个若有若无的吻,再看着他如玉的脸庞,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当即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手,嗔怪道,“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好能吃了你不成?”
谢濯别过脸去,不和她四目相对,“我没躲。”
武神音道:“你哪里没躲,分明就是躲了。你怎么这么怕我,之前还说喜欢我,心悦我,难道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谢濯正过脸,目光正对上她的。
勾着她脖子的是她,半趴在他怀里的是她,出言调戏的还是她。但这种时候,武神音不知怎么的,脸突然热得要命。
脸红归脸红,亲还是想亲的,她目光灼灼盯着谢濯的唇,一看就很软。
他也不如往日一样,跟个木头似的呆立,而是抬起头去摸她的发髻。
发髻已经重新梳过了,他摸的动作轻得要命,像是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