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修完甲型,打底照灯后,乐嘉拿出来她的勾线笔。拿惯了画笔的手,勾线笔显然是不在话下,熟练在指甲上划下寥寥几笔便有了雏形。
忽然,沈温瓷问:“京城的夏天,跟楠城比,哪儿更热?”
乐嘉没有抬头,“京城的热跟楠城的热不大一样,非要分辨的话,京城更干燥些。”
在第一个甲片完成后,沈温瓷心里有了数,这是一个有备而来的人。
几天前,涂鸦艺术家Basquiat创作巅峰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之一,时隔40年首度出现在公开拍卖市场。那副市值四千六百万美金的《无题 (ELMAR)》,如今正挂在沈温瓷的私宅墙上。
画家以涂鸦手法构建的金色阳光中的红衣「战士」用弓箭射向蓝色海洋上如黑色大鸟般的天使,蓝色场景中央涂鸦文字 「ELMARJ 」,以及推测的西班牙语「大海」 (el mar)。
当这些画作中的内容都以切片的形式,在她的十指上呈现,沈温瓷便知道这是一个有心之人。
沈温瓷笑了笑,“楠城人随性,如果是生活的话还是不错的,但论生存,京城到底是中心,机会也多一些。”
或许乐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又或许她也正愁如何开口,顺着话头就说:“我家里说,楠城也是一样的。”
“你自己觉得呢?”
乐嘉抬眸,对上沈温瓷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睛,眼里却丝毫没有谄媚或讨好之意。
她没有着急回答沈温瓷,“您看看,需不需要修改?”
沈温瓷垂眸,看了眼,不冷不热的微微颔首。
她的反应让乐嘉松了口气,仿佛有了开口的底气,“我想求沈小姐帮帮我……”
沈温瓷欣赏着美甲,随口问她:“怎么样帮?”
乐嘉咬唇,眼神四处飘了一圈,笑着语气迟疑:“乐家祖祖辈辈都是从商的,我是一个异类。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情,只知道出了点事,我继母说,如果不能解决,别说供我玩艺术,就是日常开销都会出问题。”
沈温瓷没说话,唇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让我和你搞好关系,到时候让父亲和你谈。他们还说,沈小姐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做决断有魄力,还曾经让余家起死回生。”
尽管她的眼神诚恳,但沈温瓷内心还是有些拒绝,连连摇头,“我还小,别对我说这样恭维的话。”
闻言,两人都笑了。
“沈小姐愿意见见我父亲吗?”
圈里都在传,沈二小姐最是心善,戏称她是楠城的小菩萨。有很多人费力讨好她,但往往投石无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她跟前来的。
而沈温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帮,她挑人,挑聪明人。
“明天,我会去旷野马场。”
楠城多丘陵,不适合繁育马匹,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旷野马场的建成推平了好几座山丘,在寸土寸金的楠城,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界。
每个月里沈温瓷都要来这里上两节马术课,旷野马场除了马术基地,还设有游客骑马俱乐部和赛马场,沈温瓷偶尔也会到赛马场坐坐。
微风带着清新的气息从远方来,带来了花草的芬芳,还有泥土和树叶的清香,伴随着鸟鸣,让人仿佛置身于片绿意盎然的田野之中。
赛马场人声鼎沸,为户外观战的人设置的阶梯式看台席上,一身整齐的马术服的少女,束起了高高的马尾,正眯起一只眼用望远镜观赛。
这样的天气,她亭亭立在那里,黑色马靴配白马裤,小腿修长,长袖的欧式立领衬衫,黑色天鹅绒的燕尾马术外套,经典的黑白配,低调中又吸引了不少眼球。
她似是难掩瞩目的珍珠,过路人无不侧目。
只是她毫不在意,拆下手套,莹白的指尖扫过马报登出今日参赛的几匹赛马名称。
手腕上笼着的一个古法银手镯,镯圈套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沿着纤细的腕子滑落,越发衬得她肌肤剔透如玉。
从VIP包厢跟出来的服务员客客气气端上来茶水,配着一个造型夸张的果盘,玻璃杯中的柑橘味迅速爆开一线清茶,冰雾汩汩。
室外炎热,沈温瓷将脱下的外套给服务员,转身正趴在栏杆上,望底下那些马匹和骑师,人头攒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来点防晒吗?”
闻言,沈温瓷微微侧首,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