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冰冷,两米的长凳,她就坐了角落一角,一个屁股都没坐满,从头到脚一副不想跟他坐一起,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这会才想起来。
宋清杳本质上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他上回叫她滚,现在见了他连句话都不肯说。
“这么不想跟我坐在一起可以走。”
“我腿疼,我想坐。”
她抿着唇,“而且这是公位,您没资格赶我走。”
又是您。
他冷笑,戴着玉镯的手夹了根烟,真真是吸引旁人的注意,哪个男人可以像他这般好看?夹根烟而已。
点燃烟头,优雅的抽了起来。
“听说你拿着我送你的那块翡翠转手卖了四十万。”
“我不是还给你打回了三十万吗?”
“那剩下十万呢?”
“我留着有用。”她把身子一侧,背对着他,“反正三年内我会还清那笔钱就是了,你别担心。”
沈明衿将烟雾吐出来,“合着你留着那十万来这里赌?你那眼力能赌几次?”
宋清杳不禁攥紧了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分手后他会变得这么刻薄,说话带刺,刺刺扎心。
可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那十万块是她所有的积蓄,她不敢赌。
沉默了好一会,身子才慢慢转过来。
侧目打量他。
深邃桃花眼凌厉好看、微微敞开的领口平添诱人气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夹着烟,就这么坐在那里,任由烟雾笼罩他俊美轮廓。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大概率是不会跟他开这个口子的。
无论是那天去港区也好,还是现在也好,克己复礼,与异性保持距离这点上,他做得很优秀,事实上从沈家这种百年世家走出来的公子哥,别的不说,分寸是掌握得最最好的,也就是说,相比于‘她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他更不愿意跟前任坐在一起,以免被他现女友误会。
三年过去了,她在珠宝这方面的研究越来越少,连一个B级翡翠都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骗了她两千五,要是说她师承国家级珠宝大师李文寒门下,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想了想,还是决定扯开这层遮羞布,开口问道:“国内市场跟国外市场不同……准确来说,我这几年确实很少在这方面钻研,你说得对,我手头上没多少钱,所以想把钱花在刀刃上,想问问你怎么砍价比较好?”
沈明衿睨她一眼,烟雾缭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忘了。
她还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整个交易市场,开价跟成交价是两码事。”他心情好,耐心的回道,“同一块料子,你问两个老板,也许一个人会开十万,另外一个人就开一百万,你可以把这里当做是普通的菜市场,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称,张弛有度的讨价还价,尽量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剩下的就交给运气,毕竟——”他低头笑了笑,“老手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更别提新手了。”
“所以一切就是看运气?”
“看运气,也看自身资源。”
他弹了弹烟灰,“国内的翡翠市场很吃‘资源’,其实资源这个东西在每个行业都一样,有的人获得的资源少,他能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片半明料、片料、各种杂七杂八的石头,它们的身价都不是市场决定的,是卖家决定的,这就是下游市场,能看到得很局限,但如果资源多,能去国外的国际公盘上看矿区直接拿出来竞拍的原石,哪怕一刀下去是天地差别,也已经说明你不需要赌上身家性命来获取资源,再名贵的翡翠珠宝,都不过是配饰,有或没有,重要吗?”
他说这话轻轻松松。
因为他本来就站在所有上游市场里睥睨终生,就连来这里也许都只是路过、参观,跟她这种需要赌上身家性命的人来说,确实是天地差别。
她略有些苦涩的说:“明白了,你是说我没资源。”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
他将猩红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扭头看她,“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多看,别买,用十万砸出三亿,除非你找个钻石王老五。”
她落寞的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沈明衿走到摊位前将打磨好的翡翠拿过来,冲着她说了一句,“哦,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介绍,那种富得流油的矿场金主很喜欢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好掌握,有把柄,又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