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宝昂着头,气势汹汹,“我还要让县令把狗娃子抓起来!敢和我比读书,他识字吗!?”
季泽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气得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今日他才晓得极品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他娘以前面对这一家子恶心的人是如何撑过来的,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他现在实在是心疼他爹娘。
林狗蛋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太过分了!我要揍他!”
季泽拦着他,自己走上前,且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动手打人。
他笑着出声道:“二哥,阿泽是个读书人,就算今日二哥这般对我,我也还是愿意叫你一声二哥,现下我只想问二哥几个问题,请回答我。”
李氏不想儿子被欺负,想将他扯到后面去,但季泽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接着,又听他厉声问:“就算你和县令家的公子是同窗,但就你这个样子你想让县令做什么他就会听你的吗?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听过?你又以为你是谁,你才几岁,你有钱吗,你有才吗?你什么都不是,你连他儿子的玩伴都算不上,不过一个山野村夫的孩子。”
“再者,就算你有本事让县令大人知道,他也顶多会觉得这是我们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他若是听你的,就是徇私枉法,就是欺压良民,我们家是可以上告知府的。”
“还有,不要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他眼神突然间变得骇人。
季泽每问一个问题就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他这些天字写得多,银尾鱼吃得多,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排一下毒,整个人外貌身形的变化肉眼可见。
两人站在一起,前者矮胖黑丑,狐假虎威,后者高瘦白皙,镇定自若,二者立刻高下立现。
季家宝被季泽的模样吓住,瞬间嘴巴一憋,大哭出声,“哇——”
“我要吃肉!我要吃小龙虾!”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学他娘撒泼打滚道。
季泽:“……?”回答我啊骚年。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季宝根黑着脸把小儿子拽起来,他不是不知道季泽在哄他儿子,但两人差距太大了,他不想继续丢脸。
哼,还上告知府,县令真要欺压百姓,你们怕是连赵家村都出不去。
“狗娃子,让你爹出来,方子给不给,你爹才能做主。”季宝根冷声道。
季泽面容冷漠,挑起嘴角,嘲讽地说:“大伯,我爹替你服徭役,腿断了,不能走路了,所以他现在出不来。”
李氏眼泛泪花,“苍天不公,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啊!我要去找老族长来做主,要是你们真看不惯我们,把我们一家除族算了!”
她回头朝院子里大声喊:“小草儿,把门关上,谁也不准放进去打扰你爹!”
季小草听话地在里面锁了门,抽噎着道:“嗝,娘,我,我关好了,不让坏人进来!”
“婶子,说什么胡话?这又不是你家的错。”
“怎么能除族呢?你家狗娃子不读书了?以后没有族人撑腰可怎么行?”
“可是季家宗族现在也没人出来给他们撑腰……”
“啧啧,真不要脸。”
围观的人群也摇头叹息,季家大房的人也太欺负人了。
“娘,别哭,先生不会看着我们被欺负的。”季泽走过去牵着他娘的手,安慰道。
李氏心里一暖,他儿子才六岁,却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弄成这场面,季宝根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本来就是让婆娘去二房他们屋里头要方子,谁知道个个都是蠢的,在大门口闹得人尽皆知。
二弟在家里也没个动静,想必这次也是不会同意交出方子了,至于老族长,他是狗娃子的先生,虽然这么久都不管事了,但可能还真的会出面帮他们忙。
季宝根沉着脸思索一番,最后才道:“既然你们不愿给,那便算了吧。我先把话说在这里,将来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今日你们不愿出手帮助我们家财与酒楼的掌柜交好,那么日后也别求到我们头上来!”
季泽唇角上扬,轻声道:“我们不稀罕,且耻与尔等见钱眼开的人为亲。”
脸皮撕破,季泽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还不准反抗不成,名声不好的也不是他家。
季宝根被自己侄子气得脸色发青,他感觉所有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实在没脸,拉着季家宝训道:“走,哭什么哭,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