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大家仿佛在自己的孩子身边发现了一个埋伏已久的小变态杀人犯。
嚯。
这还得了。
第一天群内发起联名,第二天上书校长办公室,第三天找来媒体报纸以舆论相逼,第四天排排站在教室门口目送池柚滚蛋。
池柚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
在学校里,即便她的性格显得有些孤僻,但她从未把她的“奇怪”带来这里,更不曾影响过别人。
可是池柚的“错”,或许也从来都不源于她本身。
“就是那个小孩吧……”
“这就是那个小变态。”
“还好走了,这种小孩也太危险了……”
前来督刑的家长们在教室门口,遮着嘴窃窃私语。
池柚背着书包离开时,走过讲台边白鹭洲的身前,脚步停下短暂的片刻。
她抬头看着白鹭洲,细细的眉毛皱着,眼底是如雨雾般无措的迷茫。
她轻声问白鹭洲:
“老师,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地学着做一个正常人了,还是不可以呢?”
不可以什么?
不可以留下?不可以被接受?
不可以带我一起踢毽子、跳皮筋?不可以对我笑,不可以接过我递给他们的薯片和棒棒糖?
池柚的语言能力还不足以说出这种种不甘。
她对这不愿接纳她的世界是如此的生疏,就连求教的一个问句,都是这般难以达意。
……
那个眼神曾在白鹭洲的脑海里盘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很长。
面对此刻班主任和代课老师的闲言碎语,白鹭洲不禁开口:
“那些家长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才说出那些糊涂话。赵老师许老师,你们作为老师,还不懂孩子无罪这个道理吗?就算议论,也应该议论她那个已经杀了人的爸爸,池柚又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说她?”
班主任和代课老师相视一笑,说:“果然是才实习的大学生啊。不是才踏入社会的年轻人,说不出这么正气凛然的话呢。”
代课老师:“哈哈哈哈,你也太认真了,小白。”
班主任:“她还不懂社畜的生活真谛呢,等她再大点就懂了。”
白鹭洲:“真谛?”
“对啊。”
班主任盖上保温杯,将搪瓷盖里的茶渣抖进垃圾桶,漫不经心地说。
“咱们普通打工人的生活,就是兢兢业业打工,勤勤恳恳保自己的饭碗,茶余饭后时不时聊点八卦传闻,聊完就该干嘛去干嘛。八卦聊得正不正确、伟大的理念有没有打破,这些东西,早在大家刚工作那几年就已经学会不去多想了。”
白鹭洲:“那师德呢?”
“什么师德?”
班主任不屑地摇摇头。
“这些东西年轻时头脑发发热就算了,一辈子都想着那些,累不累啊?”
代课老师凑近白鹭洲,悄悄同她耳语。
“别太跟班主任杠,他可是要在你的考核表上打分的。你也知道,因为腿瘸不好过教资考试的事,你本来就已经不在这些实习生里占优势了……”
“没关系。”
白鹭洲站了起来,从文件夹里抽出自己的实习表,撇在了班主任面前。
“这次实习我可以白来,教资我也可以明年再考。分数您现在就打吧,等您写完零分以后,我再开口骂人。”
班主任气得发笑:“你同学不是都说你的家教很好吗?怎么,之前都是装模作样,现在一言不合居然就要骂人?”
“希望您理解,骂人不是因为真的想和您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白鹭洲面色平静道。
“我只是希望贵校能尽快将我开除。”
班主任:“什么?”
白鹭洲:“道不同,不相为谋。”
.
三天后的一个夜里。
在焦头烂额地应付教授和辅导员的轮番轰炸时,白鹭洲忽然接到了池秋婉的来电。
池秋婉:“实在抱歉,我听说了您这几天的事,都是我们的原因影响了您。我本来没脸再来打扰您的,只是……”
“别这么说,”白鹭洲停下手里的事,“是池柚出了什么事吗?”
池秋婉:“嗯。”
……
放下电话,白鹭洲起身穿外套,匆匆拿起桌边的拐杖和公寓钥匙。
她打开池秋婉发给她的定位,在路边拦了第一辆过来的出租车。
“北郊墓园,谢谢。”
司机向她确认:“大半夜去墓园吗?”
白鹭洲:“对。”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