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池柚现在醒了,她自己可以签手术单,也不必再麻烦她妈妈。
医生走后,白鹭洲终于松了口气,扶着床沿坐下,散出满身疲惫。
池柚又拉住白鹭洲的手,晃了晃,虚弱的嗓音带上了她独有的细腻清甜:“现在可以亲亲我了吗。”
“好。”白鹭洲宠溺地答应,支起身子,倾过去,缓缓凑近。
可她离池柚的脸还有十公分时,池柚眨了眨眼,忽然开口问道:
“不是挺顺利的么,我醒了,也退烧了,你为什么还哭呢?”
白鹭洲勉强扯出一个笑。
“我哭了吗?”
池柚:“你眼睛里有眼泪,只是你在忍,没有让它掉下来。”
白鹭洲闻言,眼眶和鼻尖的酸涩如汹涌浪潮般袭来,让她再也忍不住。
她只眨了一下眼,泪点就“啪嗒”地落在了池柚的手背上。
“我只是在想,还好……你醒了……”
白鹭洲佝了腰,握起池柚的手,将额头抵上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泣的狼狈。
可是她哽咽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落泪都要沸腾得多。
“还好醒了……还好……醒了……”
“我昨晚的情况,应该很糟糕了。”
池柚翻起手掌,柔和地抚摸白鹭洲通红的眼角。
“不然你不会哭成这样。”
白鹭洲想说什么,但她说不出什么自欺欺人的话来。
“刚刚医生说要第二次手术,说明我昨天的手术没有成功。我又发烧了,那意思就是有感染现象,确实很危险呢。”
池柚轻轻地说。
“你不用想着怎么说谎话安慰我,我学医,我知道,这样的前提条件下,第二次手术的风险只会加倍。”
白鹭洲沉默半晌,只说:
“你不会有事的。”
空气沉寂良久。
池柚忽然开口:
“白鹭洲,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分手?”
白鹭洲带着眼泪的呼吸声,甚至刚刚还纷乱嘈杂的心跳声,在这一刻,都猛地安静。
“你说……什么?”
她用她此生最颤抖的声音问。
池柚:“别怕,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想过。”
白鹭洲的下颌骨紧了又紧,“不要假设这种问题。”
“我知道,你在意。你说过,有些事你连假设一下也接受不了。”
池柚苦涩地笑。
“我就是想到,你以前告诉过我,如果我先去世了,你只会再活一天,用来安葬我。但我不想你只活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想,要是我这次真的有可能先走,那能不能……我先和你分手?我好像,宁可你恨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做那种事。”
她的声音哽了哽。
“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你爱上这个世界,我不想你……你……”
白鹭洲深呼吸了好几下,抬起头,艰难地牵了牵嘴角。
“你现在不要担心除了你自己的病情之外的事。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那我答应你,就算你先走了,我也一定好好活下去,你放心,好不好?”
池柚知道白鹭洲用尽了力气压下自己的心绪,才能像这样来哄她。
她心疼眼前的白鹭洲,可她不想随随便便结束这个话题,她需要听到一个无比具体的承诺。
她问白鹭洲:“你会活多久?”
白鹭洲:“一百岁,可以吗?”
“嗯。”
池柚满意地弯了嘴角。
“可以。”
白鹭洲:“好,那就一百岁。”
池柚再次确认:“一百岁啊。”
白鹭洲:“对。”
“说定了?”
“说定了。”
过了一会儿,池柚清咳两声。
“对不起,我明知道咱们俩都很讨厌狗血的事,还说刚刚那种话。但是吧,其实我也不后悔说这些,因为我就是想听到你说,你会活到一百岁。不然我明天进手术室,做完麻醉眼睛估计都得是睁着的。”
白鹭洲明明心情很沉重,听池柚这么坦白,却又忍不住轻笑一瞬。
池柚向白鹭洲凑近了一点,小声说:“悄悄告诉你,明天的手术风险没那么大,我刚才有一点夸张了。”
白鹭洲:“……”
池柚又忙说:“但我没有骗你啊,还是有几率会死掉的。”
白鹭洲揉了揉眉心,“好了,别说这个字了。”
池柚抓着白鹭洲的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