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翠儿细细将纸条收好,温乔方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就在翠儿开门之时,温乔又出声道:“等等。”似是想了想,继续说道:“此事,不可让人知晓我参与了其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纸条,最好是不要拿出来。万不得已时,再用。”
翠儿讷讷应道:“奴婢识得的。”方开门出去了。
温乔打发了翠儿,也感觉有些疲累,于是早早地便睡了下来。
梦里,温乔回到了那个冬天。那个自己刚死不久的春天。梦里的温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里的大树上。
堂内的人在忙。
有奏哀乐的,有哭丧的,有来回奔走迎接宾客的。
外祖母长明公主也来了。她看了看躺在棺材里的消瘦的温乔,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问身边人道:“孤如果未记错,明启法师,当是今日到此。”
身边人扶着长明公主,点头称是。
跟着灵堂里的影子便淡了。
情境一转,竟是在徐氏的房中。
温乔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似是在空中荡着。
那徐氏正与温婉剥花生吃。
温乔看着不禁诧异。她分明记得,分明记得当时自己惹怒了爹爹,姨娘为了替自己求情,还曾跪了三天三夜,大病了一场。这个时候,分明是应该养病才对。为何,她如今却是如此康健,面色颇红润,还在同女儿细细叙话?
温乔只见那温婉似是一脸得意:“娘亲如今可放心了。再不会有人来同娘亲抢爹爹了。”
徐氏看着温婉,很是温柔:“从此,娘的婉儿便是这温府里唯一的小姐。再没有什么嫡出、庶出之分了。”
温婉更得意了,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娘亲,说道:“郡主、梁惠,连同温乔那小蹄子。这一次,终于都干净了。娘亲果真好手段。”
徐氏却是一脸坦然:“自该如此。无论是谁,胆敢组了我与表哥的道路,便休怪我将她当做石子儿一般踢开。”似是不过瘾一般,又恨恨道:“只是那长明公主,我如今还奈何不得。否则,这正妻的名分,怎么着也该是我的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是了,这便是徐氏,这才是徐氏。温乔在空中看着这母女二人,听着她二人的对话,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她一贯单纯善良,错信了徐氏,错信了那同父异母的姐姐温婉。结果便是被她二人害到幼年丧母,少年丧命。还一直以为对方是一心为着自己好。
太傻了。温乔觉得自己太傻了。
啪嗒。
一滴眼泪掉下的声音。温乔竟不知,自己在空中也会落泪,还被那二人发现了。
瞬时间,场景再次转换。徐氏大着肚子,温婉正端着一碗汤药想要灌进徐氏的嘴里。
徐氏看见温乔,哭着跪下,使劲抓着温乔的袖子,大声喊:“乔小姐救我!从前都是我的错!求乔小姐绕我这次!”
那手似是越抓越紧,越抓越紧。温乔眼看要透不过气来。
温乔忍不住开始挣扎。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来。她只觉得自己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似是要淹没自己一般。
温乔感觉自己果真被眼泪淹没了。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温乔心里怕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是这时节,却忽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皎皎?”
温乔有些怔怔地,却不知是谁在唤自己,只觉得这声呼唤颇温柔,颇熟悉。温柔,和暖,似是一束光,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
温乔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她由不住地朝着声音的来处蹭了蹭,再蹭了蹭。果然很舒服,便挪了挪身子,恬不知耻地继续蹭了蹭。却听得那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又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握住了,那声音又唤了一声:“皎皎。醒一醒。”
温乔猛地睁开了眼睛。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闪,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枕边湿湿的,却是真的哭过了。
温乔轻轻动了动身子,想要转个方向躺着。却发现手依然被人牵着。
抬眼一看,竟是陆昭珩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进来。怕是方才见到了自己做噩梦的模样,也给吓着了。
温乔突然觉得有些内疚。她不知该不该将陆昭珩拉入这场诡异的重生复仇当中。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昭珩看着温乔从噩梦中醒过来,看着她睁开了那双亮亮的眸子,耐心地等着她说话。却不曾等到。
不得已,陆昭珩主动开口:“皎皎方才梦到了什么?”
温乔闷闷地,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作答。反而将脑袋抬起来,放在了陆昭珩的腿上。
陆昭珩便顺手轻轻地抚摸温乔的头,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晓你是做噩梦了。方才挣扎得厉害,看起来是想要喊叫,却没叫出声。还一直流泪。”
又叹了口气,将温乔抱在怀里,歉疚地说道:“是我来晚了。我若今晚早些过来,你或许便不会做这噩梦。”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