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眼看计划就要被破坏,自然不肯放弃。心中着急,口中仍是坚持,说道:“娘亲莫急,今日这药,确与往日的有些不同。”这句话出来,徐氏同翠儿一同惊异地看着温婉。
只见温婉乖巧地笑了笑,说道:“这是婉儿昨日特特出府寻了名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求来的药。说是药效好得很,而且……”说着还颇神秘地四处看了看,复又在徐氏耳边轻声说道:“吃了这药,保管会生男胎。”
徐氏听了温婉这话,欢喜极了,自是不疑有他。端起那碗就要灌下去。
翠儿眼看就要拦不住,情急之下,只得狠了狠心,故意倾了身子,朝着徐氏身上撞了过去。
好在徐氏坐得颇稳,并未摔倒,因此翠儿也未曾跌倒。只是这般一撞,徐氏手中不稳,药碗结结实实碎在了地上,汤药撒了一地。
温婉看着这副情境,颇为懊恼。却碍于筹谋不好发作。徐氏也是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翠儿还算是机警,连忙跪下赔罪:“都是奴婢的错,方才脚下不稳,撞到了夫人,连带着大小姐亲自煎好的汤药也给撒了。求夫人、大小姐责罚奴婢。”
徐氏向来看重翠儿,并不曾将这当一回事。于是挥挥手,要翠儿起来。只是觉得那药洒了着实可惜,于是遗憾地看向温婉,问道:“婉儿,这药,可还有煎好的?”
温婉本已有些灰心,想着一击不中,再来怕就要难了。谁知娘亲竟然肯再给她一次机会,果然是天意难违。瞬间便喜上眉梢,说道:“还有一些的。婉儿这就去取。”说完便告退离开,去取药了。
徐氏本意是叫翠儿去取,温婉毕竟是府里小姐,总做这些事情,着实不像话。可看到温婉这样积极,又觉得女儿颇懂事,也就不再计较。
谁知那温婉前脚出门,翠儿后脚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只将头伏得低低地,却是不肯言语。
徐氏忽觉脑袋有些发胀。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翠儿,今日虽觉得翠儿有些怪异,却只道是自己孕期敏感了些。如今看来,怕是真出了什么事。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翠儿,终于叹了口气,出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翠儿得了徐氏的话,方才稳稳开口道:“求夫人明鉴。翠儿今早起来后,在窗台发现了这样一张纸条。”
说着便将昨晚温乔给自己的字条自怀中取了出来。徐氏是识字的,她接过了字条,每看一个字,脸色便会白上一分。
“婉儿买堕胎药?她莫不是遭人……”徐氏摇摇头,看女儿近日来的表现,不应是这种情况。“难道……”
徐氏仍在沉吟,翠儿却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急急说道:“奴婢自幼跟着夫人,自然所有的心思都在夫人身上。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夫人的事情,奴婢都不得不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加小心地应对着。奴婢虽不知此字条来自何人。但事关大小姐和……”说着,又看了一眼徐氏的肚子,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继续说道:“事关大小姐和夫人,乃至未出生的小少爷。”
徐氏听着,心中便不由得一惊。正待打断。
翠儿却根本不等徐氏的话,径直说了:“奴婢不得不万分小心!也求夫人同样小心!奴婢以为,不如请个郎中来,将大小姐的那副药看过以后,夫人再决定喝,还是不喝。”
翠儿直愣愣地说完了这一串,再抬头时,却发现徐氏从容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竟似含了一丝赞许之意。
翠儿便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却见徐氏含着笑,温声说道:“也好。你且起来,亲自去请一位好的郎中过来。婉儿那药……”似乎仍是不肯相信一般,却又说道:“婉儿那药,在郎中看过之前,我是不会吃的。”
翠儿应声,正要退下,却又被徐氏喊住。徐氏拉过翠儿的手,顺势将腕上一只翠玉镯子褪到了翠儿腕上。同时说道:“好翠儿,我知你今日的为难。然而你仍肯这般护主,我需得好好嘉赏你才是。这镯子你且带着吧。”
翠儿正要推辞,却见徐氏坚持道:“你且放心带着。须知如若事情真如你我猜测的那般,今日你便不只是救了我和我的儿子,还有……”说着,眼眸一闪:“还有婉儿也应多谢你才是。”
徐氏说着,竟挺着肚子要向翠儿跪下,嘴里说着:“我替我们母子三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翠儿岂敢让主子给自己下跪,急忙拦住了。安顿好徐氏之后,翠儿方转身出门喊人去请郎中。
待温婉那边重又端着药碗进房时,却见一名陌生男子坐在徐氏身边。
温婉不免有些疑惑,迟疑道:“娘亲,这位是?”
徐氏尚未说话,翠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将温婉方才煎药的药渣给带了进来。
徐氏见状,便也不再回答温婉的问题,转而面向那位陌生男子,说道:“有劳范先生给看看,这药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不等到范先生走上前去翻看药渣,温婉手中的餐盘便应声落地,盘中的药碗也又一次掉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