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于礼不合,但就当时那种情况而言,亦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些事情,温恒有些知晓,有些却不知晓。他知道徐氏因着没能做自己的正妻而心怀怨怼,也知晓徐氏暗中使过一些不够光明磊落的手段。却因着对她的愧疚与多年的感情,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总觉得,这么多年,两个人感情总是有的。只要不翻出什么更大的浪来,如此过下去,也很好。只要他始终是徐氏的依靠。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温恒,再想起方才徐氏的表现,关于往事的柔情蓦地冷了下来。这个女人臃肿的体态,和方才对他刻意逢迎的姿态,都让他感到不是那样的舒服。
曾以为徐氏会永远同自己站在一处,却发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去理解自己的处境反而只对那个不够懂事的女儿万般回护。方才那一番表现,无论多么柔肠寸断,都也是只为了让女儿少受些处罚的逢场作戏罢了。
温恒猛地发现,自己同那个自小一处长大的表妹,不知何时,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华容郡主,那个总被自己冷落和敷衍的曾经的第一美人。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他独自一人在夜里坐了良久,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独自安睡了。
徐氏自温恒的房中出来,脸上泪痕就已经干了。在温府多年的战战兢兢和苦心经营,让她能够随时随地调节和掌控自己的情绪。该哭就哭,该笑便笑。这些对她而言,不过是家长便饭。
得了温恒的应允,徐氏半点不敢耽误,急急走向祠堂,想去看一看女儿。
温婉此刻已经穿上了衣服,脑中仍是空的。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都那样了,为何那陆昭珩竟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扛着光着身子的自己走过了大半个温府,让自己出尽了糗,丢尽了脸面。
温婉以往只觉得父亲待自己好过温乔,却想不明白这一次父亲为何会这般偏向温乔,而不再替自己着想。罚来跪三天祠堂,而且不许吃喝。
也罢,或许三天之后,自己死在了祠堂,倒也一了百了了。
温婉这般胡思乱想着,并未留意徐氏已经知会过了看守祠堂的下人,来到了温婉的身后。
“婉儿。”方才匆忙赶路和更早一些的求情,让徐氏的嗓音显得多少有些沙哑。
温婉惊了一跳,转过头来,才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娘亲。
她突然想哭了。于是抬手,用手帕捂住了嘴巴。温婉今夜始终想着父亲不疼爱自己,偏向那个出身更好的温乔,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只有娘亲才肯在这个时候来看她。
温婉突然有些后悔前些日子对娘亲的不满了,她居然失了心智,还曾想要害了娘亲。
温婉膝行到徐氏脚下,抱着徐氏的腿,想要把头靠在徐氏的身上,慢慢地哭一会儿。
却不防徐氏居然躲开了她。
温婉似是未能料到娘亲的动作,险些扑倒在地。她哀怨地抬起头,看着徐氏,眼睛是红的,显然不久前刚刚哭过。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徐氏开了口:“婉儿,你可知错?”
温婉委屈极了,她不过是想要自己替自己谋取幸福,何错之有?在今夜之事发生之前,那陆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极好,谁知道他竟如此人面兽心,看来果然同那温乔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水深得很,难惹得很。
温婉如此想着,撅了嘴,看着徐氏,一脸的委屈。
徐氏看温婉如此不知悔改,想到方才自己为了救她耗费的苦心,心中不免有一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一些:“我知你现在已经长大,算是个大姑娘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想要嫁人。这也没什么的,你爹爹不是帮你寻了婆家吗?我听你爹爹说那卢家家境殷实,公婆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陆昭珩的父亲是摄政王,岂是你我能招惹得起的?你见了他不仅不避开,竟还主动往上凑,如今做了这等不知羞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让你爹爹今后如何在朝堂做人?他的官位还要不要?温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卢家还会要娶你过门吗?”
徐氏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让温婉刚刚被温暖了一点的心,又一次冷了下来。她的心中此刻难过极了。果然,娘亲如今已经不再是她温婉一个人的娘亲,不再会一心一意替她筹谋打算了。
只是,想到如今府中的形势,温婉不得不面上同徐氏站在一处。因此无论心中对徐氏如何不满如何怨恨,温婉也不敢再表现出来。只能先蛰伏,以图今后。
如此想着,温婉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女儿知错了。”
徐氏对温婉这样的表现显然很是满意,居然掏出手帕拭了拭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眼泪。正待继续劝解,却听得温婉郑重说了一句:“女儿谢娘亲此番救命之恩。”
从小到大,温婉从未对徐氏说过如此生分的话,这句话,于温婉而言,是警告自己以后同徐氏不再如从前般亲密了,而于徐氏而言,却以为女儿是真的晓得事理今后不会再胡作非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