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田鼠嘞,刚捉的新鲜田鼠。三十文铜钱就可以买一笼子田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居然还有卖田鼠的,这可是小狐狸的心头至爱。即使再多美味置于小狐狸面前,都改不了它就爱抓田鼠吃。
只可惜,小狐狸被她留在了王员外的府邸,没能看见这里的田鼠。
温晏看向王韶:“三娘子,能否停一下马车,我想给小狐狸带些吃的回去。”
王韶自然无有不可,她又不怕田鼠。她上头有两个兄长,少时常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什么蟋蟀、蜘蛛、八脚蜈蚣,什么都敢往手里抓。她爹在她小时候还只是个秀才,日日都要用功苦读,她娘对她很是溺爱。都说娘疼幺儿,这话在王韶身上,可真是没说错。
上头的两个兄长带着王韶天天一起胡闹,只有王韶没被阿娘的擀面棍揍过。
两个兄长被母亲棍棒伺候,又或是面壁思过的时候,王韶通常是被罚去跟着她爹和小姑,在他们的书房里搬个小桌子,随机挑选一本经史子集开始罚抄。
王韶就和王家老夫人说的那样,是个实实在在的皮猴。
两个兄长在棍棒教育下依然淘气的不行,没被揍过的王韶自然更不例外了。
王韶的阿娘终于意识到,罚是没有用的,棍棒不如罚抄。至少被罚抄的王韶练出了一手好字,又对书法之道感兴趣,另外两个逆子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区区田鼠算什么?兄妹三人常常和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又或是农户的那些孩子一起玩儿,玩累了,就在地里抓了菜蛇、田鼠、泥鳅烤来吃呢。
王韶看见温晏叫停了马车,往卖田鼠的货郎走去。她当即眼眸一亮,心想,没想到温道长看起来温文尔雅,竟和她如此兴趣相投,等一下一定要和她一起探讨田鼠的一百种吃法。
温晏付好了银钱,用两根手指拎起装着田鼠的竹笼子,拿得远远的,上了马车,迅速把竹笼子放在了马车车厢的角落里,方才大松一口气。
王韶看着温晏是如何拿着装田鼠的竹笼子,默默地把刚刚分享田鼠吃法的念头压了回去。她心中想道:看来温道长是真的把狐狸当做自己朋友,不喜鼠类,却可以为朋友生出勇气。对待异族之友尚且如此,这位温道长确实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马车行驶过了十里街,绕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生着许多的杏花。有行人经过时,不拘男女老少,都会折一枝戴在头上。
正合了诗言: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
巷尾是一间布庄,上面的匾额写着刘氏兴隆布庄。
巷子里还有两三家安静清幽的书斋,里面挂着各类书画,也卖些经史子集和各类闲书话本,柜台上还摆着一些文房四宝,还有些看起来就很贵的镇纸。
温晏只是打从门口坐着马车路过,就看见那间名为昭文斋的铺子里,最高的架子摆放着一块玉雕的猛虎下山镇纸。
王韶对这里就很熟悉,在马车里指着这几家书斋如数家珍,说道:“陋室馆的宣纸用来画画写字都很好,有些花鸟画集也有意趣。昭文斋卖的狼毫笔和镇纸都还不错,要是想买一块好些的砚台,得去府城的书斋仔细寻摸。这儿几家书斋的砚台都是差不多的,发墨快,下墨粗,只能随便用用。”
温晏一一记下,“受教了。”
王韶就很得意:“我自幼还未开蒙时,就被小姑和我爹带着来书斋,眼力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正说话间,刘氏兴隆布庄到了。
温晏仰头看着这里,这就是古代世界古代买布料,裁新衣裳的地方。她拿着身上的钱袋里走进了刘家兴隆布庄,钱袋子里是几块碎银子,是老夫人知道她和王韶要出门前,让管家追上去塞过来的,她和王韶各有一份。温晏知道老夫人的好意,没有和管家多客气,收下了钱袋。
此时,温晏和王韶,还有跟着的膀大腰圆仆妇跨过布庄高高的门槛。
忽然,她听到里面似乎有争执声。
“你们上次的布料少给了半尺!赔钱。”
“谁少给了,你可别扣帽子污蔑我们布庄。你拿到手的时候可是清点过的,当时怎么不说少了半尺布?我看你们是来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