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点点头,坊间都说刘家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制衣娘子,原来这个消息是刘家自己传出去的。
“此后十几年来,这神异之处一直不曾消失。我看着也没什么坏事,全是好处,便只当做是老天给的恩赐。”
温晏说道:“如今,你们家就知道了,这并非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对知恩图报的兄妹,在偿还他们受到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刘府花厅里的四个人俱是面露茫然。
夫人张氏回话道:“这位道长,我家素来怜贫惜弱,给育婴堂、济善堂这些地方都送了不少银钱,但确实没有救过人的性命啊。”
温晏提醒道:“非得是救人性命吗?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善。”
比如,你们家有没有人救过什么河蚌之类的?
刘老爷、刘家小姐,并那位贤婿,还是面露茫然,却见张氏有些迟疑的问道:“道长,不知那处库房的神秘之处是从多久开始的?”
温晏也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不能直言,她学着王老夫人的样子,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刘老爷应该最清楚了。”
张氏觑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绵里藏针地说道:“道长,我家夫君瞒着我这些年,如今又怎会告知妾身呢?妾身还是只能来问道长了。”
刘老爷有些心虚地咳咳两声,摸了摸鼻子,东看西看,极为尴尬地说道:“既然是神异之处,我怕说出来就不灵了,岂是故意瞒着夫人的。这事说来也神奇,是福儿出生后不久出现的。我之前还想着是不是福儿自带福气,这才让咱们家交上了好运。”
刘家小姐恍然道:“原来给我取名刘福儿是这一桩缘故,怪不得几位堂姐妹的名字那般文雅,我的名字这样直接。”
“是了,这就是了。原来那个梦竟是真的。”张氏也是恍然大悟,见其他人朝她看过来,解释道:“布庄每年都会彻底打扫一遍,来清除蚊虫鼠蚁,免得叫它们啃食损坏布匹。这是传下来的惯例了。”
张氏目光放空,回忆起那段过往:“那一年我怀着福儿,去布庄看他们清扫的时候,布庄里的伙计抓到了一只足有半个脸盆大的大田鼠,还是一只怀着孕的母鼠。它的目光似乎在哀求我,我怀着福儿,见它也是个母亲,心有不忍,就叫小伙计把这只母鼠装到竹笼子里,扔去了野外,其余的蚊虫鼠蚁都用开水浇死了。”
刘府其他人都看着张氏,听她说起往事,谁都没有注意到年迈又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道长是何表情。
温晏只觉得五雷轰顶,心神俱裂,只想死了算了。老天啊,炎帝祖宗啊,怎么不是河蚌兄妹,而是鼠兄妹?
“后来,妾身生下福儿。坐月子的一个晚上,妾身竟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细眉细眼的妇人,怀中抱着两个襁褓。我也没仔细看,就见她远远地朝我拜了下来,说是以后要叫她的两个孩子报答我。”
刘老爷忙说道:“哎呀,夫人你怎么不早说?”
张氏狠狠地拧了一下刘老爷的胳膊,嗔怪道:“你个老东西,瞒着我这么久,从来没告诉过我布庄库房的秘密。我怎么知道它们竟真的来报恩了,如今竟还怪起我来了。”
刘老爷疼得龇牙咧嘴,还得在得道真人面前强撑着体面,不敢呼痛。面对夫人张氏的怒气,更是心虚理亏,不敢多言。只是连连躲避。”
张氏出了气,对着温晏不好意思地继续道:“妾身只当这是梦,并会当真。醒了以后,见着和往常一样,就把这事儿给忘在了脑后。如今听道长这么一说,妾身才想起来的。”
温晏表面神色镇定,内心只想转头就走。这位夫人,你又何必想起来!就让她把那对兄妹当做是勤劳的河蚌不行吗?
在一旁的刘家小姐听到这段爹娘遇上的奇事,心中惊叹不已。只是,她更记挂家里的布庄,连忙向这位道长问道:“道长,我有一事不懂。这些神异之事,又与如今不翼而飞的半尺布有什么干系呢?”
“那个生性贪婪,喜好偷东西的鼠辈,是只真的大老鼠,还是那对鼠兄妹的父亲。”
温晏目光沧桑,语气也更加生无可恋。救命,她是真的怕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