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放着几枝今日新折的红梅。
清香怡人。
冬玉照常先与徐端宜说了这阵子府中发生的事,倒也无甚特别的,左右不过是些哪家娘子、郎君成婚了,或是哪家又生了孩子,着人送了喜仪过来。
这些事,自有冬玉打理。
送去的礼,也都记在了专门的册子上。
徐端宜一边看,一边也算是了解了这阵子外头发生的事,待瞧见一处名字,徐端宜方才蹙眉问:“翰林院李文高?”
她并不认识此人。
冬玉瞧了一眼,答:“这是今年的榜眼。”
徐端宜想了想,依稀记得今年的新科榜眼,好似的确是姓李,只是这新科榜眼无故来送礼,倒让人颇为费解。
徐端宜问冬玉怎么回事。
“姑娘忘了?”冬玉说,“今年春闱前,您曾救过一位学子,那学子便是这李榜眼。”
徐端宜听她说起,才记起这事。
她未想到自己当日随手救下的学子,如今竟然已经成了榜眼。
这倒是一件大喜事。
徐端宜也有些高兴。
冬玉见她想起来了,便又与她解释:“那李榜眼高中之后,来过几回,后来知晓您在宫中,不常出来,便只把谢礼放下了。”
“奴婢瞧只是些寻常的物件,又见那李榜眼虽清贫,人却刚肃要强,倒也不好拂却他的意思,便也收下了。”
徐端宜见那谢礼的确只是普通物件,便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知道了”。
她继续翻看册子。
冬玉已替她重新梳了个家常的简单发髻。
见姑娘始终未提定亲一事,只能自己先开口:“……奴婢听说您跟南安王定亲了。”
“嗯。”
徐端宜仍在看册子:“姨母说届时我从宫中出嫁,你和乔叔不必准备。”
“姑娘……”
冬玉蹙眉。
她想说的,并非这件事。
徐端宜自然也知道,她笑着抬起头:“姑姑不必为我担心,这事是我乐意的,无人委屈我。”
她是真不觉得委屈。
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只能与他远远隔着,哪里能想到,她竟还有机会再次与他接触。
即使这亲事背后,藏着阴谋算计。
即使她已料到,谢清崖必不可能亲近喜欢她。
她也甘之如饴。
与其日后真的要嫁给旁人,与旁人相夫教子,倒不如像如今这样。
至少对方是他。
“我总不会受委屈的。”她笑着与冬玉说。
冬玉看着她。
她倒不担心有人给姑娘委屈受,只南安王如今那副模样,终归不是什么良配。
唯一庆幸的是,南安王府有祖制。
但凡谢家子弟一生只可娶妻,不可纳妾,更不可有庶子、私生子。
若违祖制,当逐出谢家族谱。
要不然就南安王那个浪荡性子,只怕南安王府的女人都得堆满整个后院了。
只即便如此,冬玉仍觉不舍,她目光怜爱地看着徐端宜,却也知晓此事已成定局,谁也不可能更改。
“若夫人还在,若南安王和大长公主也还在,小南安王没变成现在这样,您和他倒也属实算是般配。”
冬玉叹道。
既是无可挽回之事,冬玉也就不想在姑娘面前继续哀叹下去了,免得她听了难受。
她继续挑拣绒花,嘴上倒是又说起了一桩旧事。
“其实当初夫人怀孕时,大长公主还开过玩笑,说夫人这胎若是女儿,倒想着给您和小南安王定个娃娃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