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柔嫩的脸颊,饱满的红唇微微弯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浮起在颊边。
在容貌俱毁后,她再也没敢照过铜镜,也有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这张脸了。
这一刻,恍若隔世。
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还曾经有过这般娇艳秾丽的时候。
琼芳关好门,又忧心忡忡地嘟囔着:“姑娘,刘太医说,药要一直敷着的。”
琼芳以为她是生怕殿前失仪。
“要不奴婢去跟太夫人禀报一声,给您告假。”
“这不是好东西。”顾知灼拿起小药罐,轻轻晃了晃,略哑的声音中带着后怕,“用之会让皮肤脓肿溃烂,不出三天,我就会面容俱毁,药石无医。”
这个苦头,她上一世已经吃过了,也吃够了!
“啊!”
琼芳惊呼,又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唇。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像是堵在了嗓子口。
琼芳打小就在顾知灼的身边,对她的话,从来都不会有半点怀疑。
这会儿,她急得涨红了脸:“刘太医怎么能这么做呢!奴婢去找他算账!”
顾知灼语带讥诮:“区区一个太医,哪有胆子在宫中谋害贵女。 ”
“是谢璟。”
这三个字,顾知灼说得斩钉截铁,浓烈的恨意萦绕在心头。
琼芳半张开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
“三皇子殿下?他、他是您的的未婚夫啊!”
是啊。顾知灼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因为他有心上人了,想要退亲,又不想让人说闲话。”
曾经的她,也想不明白。
甚至还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在经历了抄家流放,又亲眼目睹一个个亲人痛苦死去,再回顾起所发生的这一切,就仿佛拨开了眼前的迷雾,豁然开朗。
顾家是超品的镇国公府,先祖随太|祖起义,南征北讨,战功赫赫。
太|祖皇帝登基后,论功行赏,赐下了镇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
自此后,顾家就戍守大启北疆,世代掌兵。
在大启的诸多武将中,唯有顾家拥有三十万兵权,也唯有顾家男儿代代马革裹尸,无一人善终。
四年多前,凉国犯境,来势汹汹。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周坚战死,八万大军全军覆没,边关数城接连遭屠,百姓死伤无数。
凉国铁骑一路烧杀抢掠,在短短三个月内直逼洛峡关。
洛峡关是大启西面最重要的屏障,一旦失守,江山岌岌可危。
皇帝只得八百里加急,从北疆召回了爹爹镇国公,命他赴洛峡关抗敌。
举世皆知,镇国公顾韬韬骁勇善战,从无败绩。
这一仗,足足打了一年半,凉国溃败而逃,让出数城,上书祈降。镇国公趁胜追击,硬是把大启的边境线往西推进了数千里。
大启大捷,举国欢腾。
可镇国公却把自己的一条命留在了草原上,徒留死后哀荣。
皇帝痛心疾首,罢朝三日,后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爹爹的灵前把自己许给了三皇子谢璟。
谢璟是中宫嫡子,前程无可限量,朝野上下都赞皇上对镇国公府的君恩似海。
然而,谢璟心有所属,他不愿委屈了心上人为妾,一心想要退婚。偏偏这桩婚事,说白了是皇帝对军心的安抚,他若贸然行事,会得罪了满朝武将,进而影响到他位主东宫。
除非,是自己“不堪”为三皇子妃。
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论家世,一国之母都当得起。
想要“配不上”堂堂三皇子,就只能是,要么失贞,要么残废,要么……
毁容!
琼芳又急又气:“怎么会有人能干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
这也太欺负人了。琼芳气得都要哭出来了。
顾知灼心绪复杂。
如噩梦一般的前世种种不住涌现,交杂着满腔的憎恶,厌弃和愤怒。
上一世,她回府后,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糊里糊涂。
一开始,府里还特意把刘太医请过来,刘太医再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