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灵没有回水阁,而是沿着青石板小径继续往前。
她越走越快,顾知灼一言不发地跟着。
远处响起悠扬的笛音。
谢丹灵突然停下了脚步,顾知灼一个没站稳,一头就撞了上去。
谢丹灵赶忙拉住她,给她拍拍胸口压惊,嘟囔道:“你看你,毛毛躁躁的。”
顾知灼:“……”
下一刻,谢丹灵俏脸一板,盯着她的面纱越看越碍眼,气鼓鼓地说道:“我娘都说了,三皇兄不是良配。”
“他现在能为了姓季的,弄伤你的脸。”
“来日,他就能为了姓季的,谋害你的命。”
顾知灼默默点头,这话说得太对了。
谢丹灵双手叉腰:“怎么,你还不服气?”
顾知灼挽着她,亲昵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我错了。”
季丹灵一肚子的火瞬间就哑了。
她有些别扭地说道:“你知道错就好了。”
“本宫跟你说呀,季南珂就是在欲擒故纵!你出去问问,这京里头谁不知道,三皇兄对她求而不得,情根深种。满京城都看出来,就她眼瞎吗!”
谢丹灵呵呵冷笑:“可她在外头是怎么说的?说什么,顾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绝不会越矩。”
“哼,这种小心眼,本宫在宫里头见得多了。”
“就你傻乎乎的。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银子。”
谢丹灵用手指重重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哼道:“以后你不许跟她好,知不知道。”
顾知灼半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浮着薄薄的水气,表态道:“我以后只跟丹灵表姐一个人好!”
这才对嘛!谢丹灵凤眼弯弯,语调也软和了:“也不怪你啦,你在守孝不太出门,又有你那个继母管家,把着耳目,哪能知道他们俩的粘粘糊糊。”
她自觉她们和好了,就亲昵地叫起了顾知灼的乳名:“夭夭,父皇方才赏了三皇兄一对掐金嵌宝的三尺剑,周六郎在那儿起哄,让三皇兄试试剑。三皇兄应了,说是如此好剑,单单一试过于乏味,就邀了季南珂一同去舞剑。”
说到这里,谢丹灵轻哼一声。
听到小宫女来报信的时候,谢丹灵都要气坏了。
谢璟在千秋节还这样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心上人,简直就是把小表妹的脸面往地上踩。
谢丹灵哪里能忍!
“就在前头,我带你去!”
谢丹灵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看到了一座飞橼上镶满宝石的八角亭。
这些宝石一颗颗都打磨的只有黄豆大小,满满铺着,在阳光底下闪烁着五彩光芒,也映在了亭中持剑而舞的季南珂身上。
她身段婀娜,舞姿轻盈。
剑尖轻轻抖动,剑柄的宝石流光四溢,衬得她艳色逼人,又娇又媚,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让她略显清冷的五官也明艳耀目起来。
长剑剑身相交,发出轻脆的声响,季南珂和谢璟的身形交错而过,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块,似是含情脉脉。
谢璟满心满眼都在季南珂的身上,连顾知灼她们进来都没注意。
“呵,”谢丹灵双手环抱于胸,和小表妹咬着耳朵,“原来,这就叫不会越矩?”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笛音一滞,周六郎迟疑着放下了长笛,和其他人一同起身见礼。
“见过五公主。”
周六郎也就十六七岁,他的亲姑母是宫中的珍嫔。
不止是他,在这儿的,大多是宫中妃嫔的子侄,依附于皇后。
上一世谢丹灵出事后,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从此再也没能清醒过来。
之后,因为亭子没有及时修缮,害得公主失足摔伤,皇帝龙颜大怒,内官监从上到下被杖毙了好几个。
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顾知灼不信,就算真是谢丹灵自己摔的,为什么会没有宫人发现?一直拖到晚上才找着人。
纵使是千秋节,宫里忙,但宫人们都是各司其职的。别说是在宫中,就算普通人家的府邸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寿宴,就乱到有人摔伤了会迟迟发现不了。
那个时候她自身难保,无从查起。
很多年以后,顾知灼找到了周六郎,从他的嘴里逼问出了当时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