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顾太夫人恼羞成怒,脸憋得通红,大喊一声,“停车!”
车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勒停了马车。
她冲着顾知灼发火:“下去!”
“你自己回府,在路上,好好反省反省,到底知不知错!”
顾知灼的眸中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她的震怒而有所动容。
忽而她笑了,一把扯开了马车的车帘。
她看向外头:“太夫人还记得从这里过去,九同胡同的武英侯府吗?”
“武英侯府刚刚被抄了。”
当时在水阁,贵女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武英侯府的姑娘被带走,后来为了压惊,也不知是谁就提了玩投壶。
“是东厂亲审的案子。据说是通敌……人赃俱祸。”
顾知灼又把脸转向顾太夫人,凤眼中满是嘲讽:“太夫人,您说等到镇国公府再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还能不能像如今这般……”
“清白无辜。”
她在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
说完,顾知灼蓦地起身,招呼了一句:“琼芳,我们走。”
她不用脚凳,一提裙裾,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转头问随行的护卫们要了一匹马。
“走!”
马车里,顾太夫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马车走了。
顾知灼接过马绳先上了马,又伸手把琼芳也拉到了马背上。
两人一骑,纵马而去。
“啊!姑娘。”琼芳惊道,“赏赐都还在马车上!”
顾知灼莞尔失笑:“御赐的东西,跑不了。”
说得也是!琼芳立刻不纠结,只问:“姑娘,我们去哪儿?”
“去庄子。”
顾知灼本就没打算回府,就算顾太夫人没把她赶下马车,她回去后也会找个机会偷溜出门。流匪的事一日未了,就跟有把利剑悬在头顶一样,不可能安心。
出了城,顾知灼策马直奔京郊的庄子。
这是她生母王氏的陪嫁庄子,距离京城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庄子的佃户远远的见到她,赶忙去告诉了管事。
高管事闻讯迎了出来,笑得脸上满是褶子。
琼芳愉快地在马背上挥着手,唤道:“爹爹!”
琼芳是高管事的亲闺女,他们一家都是王家的家生子,也是王氏的陪房。
不止是这个庄子,高管事统管着王氏在翼州和京畿的所有良田,庄子这类的产业。
高管事满眼都是欢喜,乐呵呵地问候道:“姑娘,您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顾知灼的神情有些恍惚。
上一世,那些流匪在逃窜到京畿后,到处烧杀抢掠,这个庄子也没能幸免于难,被他们一把大火烧得干净,包括高管事一家在内,庄上十几口人,无一幸存。
顾知灼下了马,压抑着眼中喷涌而出的情绪波动,笑着唤道:“高管事好。”
“哎哟!”高管事笑得更欢了,“几个月不见,姑娘您又长高了。”
顾知灼掩嘴笑了:“快下雨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要下雨了吗?高管事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过,姑娘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高管事毫无原则地附和道:“对对,快下雨了,姑娘,您先进去,别淋着雨。”
“小的让人去捞条鱼来,池塘的鱼今年养的可肥了,正想过几日叫人送去府里给您尝尝鲜呢。”周管事乐呵地说道,“琼丫头,你去跟你娘说,给姑娘做醋生鱼,姑娘最喜欢吃了。”
“我还想吃油焖春笋。”
想着油焖春笋的味道,顾知灼食指大动。
周管事满口应着:“好好好!春笋也正是最嫩的时节。”
顾知灼牵着马,步行往前走着。
池塘绿萌,翠鸟声鸣,在春日里绚烂绽放的山茶花,一切的一切和顾知灼记忆里的那个被烧焦的庄子重合在了一起。
庄子很大,顾知灼通常是住在东边的主院。
踏进垂花门,那株百年紫藤在她头顶枝叶垂落,藤上全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密密垂落。
“姑娘,您下个月再来,这紫藤就开花了。”
高管事热络地说着。
“今年雨水好,紫藤花肯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