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尖利又刺耳。
“你这贱……唔唔唔。”
周六郎满头大汗地从一旁扑了过来,一把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顾知灼顾不上理会,脚步没有半分停歇,就到了秦沉跟前。
秦沉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和脖子的周围全是血。
顾知灼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用足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手臂,问道:“秦公子,你还活着吗?”
“活、活着……”趴在地上的秦沉艰难地发出声音。
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没死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秦沉费力地坐起来,他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止都止不住,才一会儿衣襟就已经被血染红,地上也汇了一滩的血。
他的面色白得可怕,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顾知灼蹲下身,从袖袋里掏出了那个崭新的针包,拈出一根长针。
她说道:“把手放开。”
秦沉听话地放开了捂着脖子的手,这一放,血顿时流得更快了,汨汨地往外冒。
这套针中的长针,一共只有九枚,取“九针者,天地之大数也,始于一,而终于九。”(注)
顾知灼拈针,下针。
她的动作又稳又快,到九针时,血止住了。
琼芳给她打下手,用从百济堂带来的细布,小心地把秦沉脖子上的血擦干净后,清晰可见有一条足足三寸长的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脖颈。
伤口很深,皮肉也翻了起来,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剑没有切断颈脉。
只要颈脉未断,伤再可怕也就只是皮外伤,及时止了血,养养就能好。
“手。”
秦沉伸出右手,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知灼三指搭在他的脉上,凝眉细断。
几息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眼舒展地说了一句:“恭喜,你活了。”
秦沉还惊魂未定,闻言下意识地就点头,脖子一动,他就痛得直抽抽。
“别乱动,”顾知灼一本正经地吓唬他,“血流多了也是会死的。”
“针先不拔,你失血过多,阳气不足。”
她这么一说,秦沉立马乖乖坐好,听话得很。
不管怎么样,能活着,谁也不会想作死啊。
“顾大姑娘,我这血光之灾,算是过去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
“过去了!”
顾知灼回答得很轻松,秦沉悬着的心终于妥了,僵着的肩膀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可真是……咦?
不对呀,顾沉转念一想,方才顾大姑娘给自己切了左手换左手,又掐算了好半天,她该不会其实早就算出来自己的大劫就是在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