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得我?”裴元悯分辨不出他的身份,却知道对方一定出身高贵,甚至更甚于裴家。
裴家是平州的名门望族,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平州人士,他的音调清正,不带任何的口音,是清晰动听的官话,语调简洁有力,仿若来自军中,或者更规矩严谨之处。
方才法灵寺忽然生变,流民中不知为何混入一群东番倭寇,劫掠众姓家眷,裴元悯带家仆勉强和倭寇打了平手,将母亲和姐妹们送至安全处,便一直在找嘉穗。
山下没有,他便去山上,手臂因此负伤,好在不算严重,鲜血打湿的衣袖看上去狼狈些,裴元悯只能在心中苦笑今日诸事不宜,总是受伤,连嘉穗都找不到。
山上遍寻不着,他抄小路跑下山,却意外在法灵寺后门山脚下,撞见姜献强行抱嘉穗上车的一幕。
他认得嘉穗的兄长,不是姜献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马车远处还跟着南家的仆从,他简直要以为嘉穗被人劫掠!
裴元悯强稳住呼吸,姜献并未理会他的话,裴元悯紧紧盯住他手中绣鞋,心如擂鼓——这是嘉穗的鞋子,他今早见过,她的鞋子上绣有银珠,在日光中闪烁着滟目的光泽,车上的女子正是嘉穗无疑!
察觉他冒犯的目光,姜献不悦得捏紧手中绣鞋,鞋面细腻的缎子犹如女子肌肤,轻柔蹭过他的手腕,令他愈发想念嘉穗身体的每一寸。
扫兴的是,眼前的裴元悯,也正觊觎着她。
裴元悯要更卑微,恐怕只能觊觎嘉穗丢给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呼吸。
他也配么?
姜献轻轻眯起眼,大袖将绣鞋完全纳入,至看不见,他才慵懒冷淡的垂眼,给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让开。”
是让开,而非滚开,已是他看在嘉穗的面子上格外留情宽容。
裴元悯半步不让,他有些遗憾的挪开眼,姜献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让他更确认他不是良善之辈,法灵寺附近不太平,嘉穗怎么会落进这种人手里!
他来不及细思姜献到底是谁,趁众人不注意,几步走到马车车窗前,纱帘半掩,有女子婉丽绰约的身影透出,那是嘉穗!
“嘉穗,是你吗?你在车里,方才法灵寺生乱,我找不到你,你……还好吗?”
嘉穗听见他的声音,顾不得双脚有一只没穿鞋,站起就想走出马车,谁知眼前车帘忽然被掀开,姜献弯腰而入。
他虽换过衣裳,周身仍萦压着淡淡血腥之气,脖中郁青色的血管毫无保留的露给她。
他无声张扬着他的不悦,抬眉看向意欲走出马车的嘉穗,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眉眼的锋利被眼中冰冷的焰火点燃。
嘉穗下意识退后一步,未穿鞋的那只脚,轻触毛毯,瑟瑟蜷在裙下。
“陛下……”她被逼得步步后退,只能柔柔唤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让他安心,不想他一直在这儿拦着。”
门外裴元悯的声音仍在继续,得不到嘉穗的回音,他语气越发的着急,“嘉穗,你如果在,回答我一声好么?我担心你的安危!”
他已经不隐忍,直接的说出他的顾忌!
愤怒看向马车四周的护卫,仿佛这些人都是劫掠嘉穗的帮凶。
姜献听得笑了笑,他不再问嘉穗“真的只是不想让他一直拦着”吗,他伸出手,掌中赫然躺着嘉穗的绣鞋,还不如他一掌宽大,真是秀气。
他俯身幽然的道:“穗穗,把脚伸出来。”
嘉穗反倒瑟缩了下。
姜献挑眉,“不穿么?”
“那就全脱了也好。”
他抽出她头顶玉簪,任由她长发如瀑披散,嘉穗受惊想尖叫,余光瞥见窗外裴元悯的身影只得生生忍住。
她踢打姜献高大的身躯,却还是被他掐住脚踝压至身下,胸前绣出荼靡花吓得惊颤清艳,姜献一手挽起她的脖颈,迫她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掀起车窗纱帘。
裴元悯就在纱帘之后,疑惑的听着车内沉闷犹如撞击的声音,他心如焚火,“嘉穗、嘉穗!?”
嘉穗猛地伸出手,扣住姜献的手腕。
姜献顿住,意味不明的低头看她。
缓缓露出柔婉的笑容,嘉穗小心翼翼用两只小手包裹他的大手,轻轻吸动鼻尖,脸颊蹭上他的胸膛,柔顺的,瓮声瓮气的说:“不要,陛下,不要掀开。”
“不是想让他安心吗?”姜献爱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