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巫冬九想与她亲近,可许是严厉惯了,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同寻常阿曼一般对待自己的代帕。
“驯蛊人下蛊后,便会沾染上中蛊人身上的气。”
“巫师能嗅见气。”
巫溪秀落下第二鞭道:“以往你身上沾染着阿慈的气,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竟然给那些白丁下蛊!”
紧接着第三鞭落下,巫冬九都有些抬不住手。
“难不成只许他们戏弄我,不许我戏弄他们。做出那般轻浮之事,我甚至都没有取他们性命!”
巫冬九声音有些抽噎,“我做得隐晦,不会有人发现的。”
巫溪秀许是没想到巫冬九会这般反驳,愣了一瞬后才落下第四鞭。
“巫阿九,你可想过百密一疏。若是他们知道了那是蛊,又顺藤摸瓜寻见巫山,来到哀弄村,我们该如何?”
“是等着被利用,卷入风波,还是被杀得一干二净?”
巫溪秀闭眼,如下定决心般撂下狠话,“你要做甚,我不管你。可你勿要牵连全村人。”
第十鞭后,巫冬九手已经疼得抬不起来,无力地垂在地上。巫溪秀扔下枝条,头也不回地离开。
重河站在门口,心疼地看着巫冬九,深深叹了一口气才跟在巫溪秀身后离开。
他没有将祠堂门关严,留下一丝缝隙。
听见阿曼阿亚离开的声音,巫冬九哭得更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连连落下。
她又抬不起手擦拭,只好侧头抹在一旁的肩袖上。
巫溪秀说的话也让她感到后怕,巫冬九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
她当时该寻个隐蔽的地方将两人杀了,而不是下蛊。
巫冬九小声呜咽,“阿曼,阿九错了……”
回到屋内,巫溪秀给自己灌下一壶冷茶,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祠堂门锁没有?”
“没呢,留下一条缝,晚点阿慈怕是会去给她上药。”重河摇摇头,轻声安抚着巫溪秀,“你也别气了,阿九还小着,心智不成熟……”
巫溪秀将茶壶往桌上狠狠一放,重河瞬时噤声。
“不小,再过几月她将行跪礼,该长大了。我们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随后巫溪秀深深叹气,“近来石峰陂有人在寻。”
重河也是一惊,“可是寻见巫山踪迹?”
“没有,我已将石阵更换。”
重河上前拥住巫溪秀,“溪秀,这些年辛苦你了。”
巫溪秀回抱他,难得脆弱道:“我想守护村子,守护你,还有我们的阿九。”
夜里。
巫冬九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头睡去。然而听见身后传来声响,她又瞬间挺直脊背。
影子将巫冬九完全遮掩住,瞧着映出的身影,她隐隐约约猜着来人是谁。
又是那个烦人精。
光亮重新落在巫冬九身上,那人也移到前侧方,随后半蹲看向巫冬九。
“阿九。”
巫冬九抬眼,不满地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巫慈语气有些无奈,“我来为你上药。”
说着,他伸手想要握住巫冬九的手腕。
但巫冬九忍痛将双手藏在身后,往旁移远离他,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巫慈也缓缓挪着步子,靠近她道:“阿九,山谷中的凤尾和戈登花都将开。”
“若是不上药,手生脓留下疤,涂指甲怕是不好看。”
巫冬九的态度有些松动,但侧头瞧见巫慈的脸,她的火气莫名又涌上。
“巫慈,你别在这假惺惺。我之前因你挨训的次数也不少!”
“哪次?”巫慈轻笑,身子稍稍前倾,强硬地捉住巫冬九在身后躲藏的手。
“是那碗切碎了蟾蜍肝脏的粥?”
他微微用力便将巫冬九的手扯到自己面前。
“还是那只装满蛊虫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