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从梧州而来,在这盛京毫无依仗。我不肯回府,他便来寻我。你可知晓,那日正是晌午,客人满坐,他便那样直接进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我不要脸,就因我不愿回去便要砸了这铺子。”
“王爷明明知晓,我为了这家铺子付出多少心血,便是嫁妆全都投入了进去,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毁。”
实在没想到,他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小寡妇便能叽里呱啦冒出一大堆。
也是,那日刑部大狱,在心理重压的威逼之下,又受一板子杖刑,仍然能维持脑中清醒,说出让人难以抗拒之言,字句皆为重点,戳人命门。
这个小寡妇,绝不是简单女流之辈。
他垂眸眯了眯眼,道:“因此,你便可利用本王之名,行你之便么?是因本王刑部那日放你一马,你便觉本王仁善,就算你随意利用,也不会对你如何是么?”
“可我那日根本就没有说你与我如何,都是民众的揣测罢了,我也不知流言会传成这样。”姜秋叶试图狡辩,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袖。
“你可知,随意传谣造谣蔑视皇室、皇威乃是死罪?”季辞厉声道。
“我、我没有蔑视皇室、皇威。”姜秋叶手中的袖子被拧成一团,“我那日虽提起你,可并未直接说这铺子是你名下,全都是愚昧之人所编造的谣言。至于后来传言至外室,私生,我心中也不愿。虽说你清誉受损,我不更佳受损。”
“莫以为本王不知,那日你本有机会否定书生之问,你却一句不说,通通默认了去。”
“你说的没错,我当日便是一句没说,就算你以周边看客为人证,也无法证明我造谣。”
季辞自认一向好脾气,总是风来山倒,却波澜不惊。可这小寡妇说话实在让人生气,他自觉多年修身养性都被她几句话后,瞬间消散。
姜秋叶间此继续噼里啪啦道:“况且你何以证明我乃默认?我只是......只是没听清楚那书生所言而已,这也犯法吗?”
季辞蹙眉道:“你虽没有明说,可你让谣言四起,所有传播谣言者都将以蔑视皇室论处。此事一旦追究,便是上百人定罪,此罪你可否担?”
姜秋叶泣不成声道:“可是、可是我又能如何呢?他人之罪与我何干?我势单力薄,只是一卑微小寡妇,我为了在这盛京立足已付出所有。王爷你天生优渥,又怎能懂我之苦?”
“我自知罪孽深重,便让我以命相抵吧。”
说着,姜秋叶便哭着要一头撞柱,脸上满是泪痕,被眼疾手快的槿红一把拉住,大惊道:“姑娘,莫要想不通啊。”
季辞语气冰冷漠然:“够了。”
姜秋叶面色惨白,她伸出手至后腰,用力一掐,额头冷汗冒出,呼吸急促,“我、我......”
片刻沉默后,直接两眼一闭,往后倒去,角度完美,正正倒在槿红身上。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槿红抱住姜秋叶着急大喊,“王爷,我们姑娘这两日腹痛难忍,恐是如今再加上心中不忿,才晕厥了,王爷恕罪。”
“姑娘已经知错,下次定不会再犯,否则她怎会以死抵罪?她从小便失了母亲,远离家人,不得宠爱,如今更是孤苦伶仃,求王爷宽宏大量,放过我家姑娘吧。”
季辞看着晕厥的姜秋叶讽刺一笑,转身离去,“天去,下令,抓捕主要造谣传谣者严惩不贷,压制谣言。”
“是,王爷。”天去点头,快步先行离去。
季辞迈出归鸿堂门槛,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从远处悠悠飘来:“为人,有无关要紧的小心机尚可,世人皆利己,此可被谅解。可若以害他人为利,便誓死不可容忍。”
姜秋叶闭着眼睛软趴趴地倒在槿红身上,听到季辞离去后才睁眼,看着空荡门廊,抿着嘴,袖下双拳紧握,她知季辞总算是放过她一马,这蔑视皇室之行总是可大可小。
只是那双桃花眼中满是不服与不解,他懂什么,作为活在地狱之中的人,他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槿红看着起身的姜秋叶,低声道:“要找大夫来么?演戏不得做全套?”
姜秋叶气息不稳,依旧看着门廊之处,淡淡的佛手柑香气散尽,低眸道:“不必了,他知我装晕。若是再演下去,便过了。”
“只是如今,我将他气成那样,也不知是否还会再理会于我。”
不知是否看破了她内心恶毒的本质,在他的面前,她还是想要以一个良善之人的单纯形象存在,只因他内里如此干净。
而内心恶毒,心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