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务尔登十二岁。
务尔登袭爵很顺利,从此,他的人生进入了另一个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新阶段。
务尔登是温厚且纯粹的。他继承了父亲的纯粹,也继承了母亲的温厚,他在十二岁的年纪担起了国公府的重担。
英额理死的太是时候了。务尔登小时候并不是个敏感的男孩子。小的时候,他在母亲的保护下活的无知无觉,所以也就无忧无虑。
但随着他渐渐长大,母亲叹息次数越来越多,为他的前程发愁。
他不明白,他的前程早就定下了,他是家中嫡子,爵位和国公府都是他的,他还有什么可以愁的呢?
正在他渐渐开悟的时候,咔,英额理死了。
死前,英额理跟妻子忏悔,跟嫡子道歉:
“务尔登,你是个让阿玛骄傲的好孩子,以后,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在务尔登看来,这就是父亲对他的道歉和托付。
十二岁的务尔登充盈在胸中的崇敬和澎湃之情都要溢散出来了。
他满腔热血。
他享受到了在这个父权为尊的社会来自敬爱的父亲的真诚道歉,对以往刚滋生的不解和愤怒瞬间化为了乌有,余下的,只有对家人的热爱和忠诚。
他是这个家新的主人,他理应对这个家所有人负责。
务尔登在即将被这个家不健康的生态侵染,为了可能不保的爵位和前程开始和庶兄争斗,继而变的面目全非的时刻,英额理的死保住了他的纯粹和忠厚。
成为一家之主,走出家门见世面的务尔登,接受到的是来自叔伯、族长和宗人府的大人们,也是亲戚们的宽容和教导。
这些人品贵重让人钦佩的长辈们教给他仁义礼智信,教他大义,教他忠孝,教他方正,就是没教过他耍心眼子。
笑话,那是人家的孩子,自然要按照圣人教导的教,跟人耍心眼子,那是要留着回家教自家孩子的。
所以,二十岁的务尔登真的是正义感爆棚的大好青年一个。
但韦氏的死给他上了人生中重大的一课。
韦氏的死让务尔登觉着自己以前就像个活在玻璃罩子里的傻子,而韦氏用生命将这层玻璃罩子给打破了,让他直面了人性的丑恶和扭曲。
韦氏是怎么死的呢?
她是被人无视而死的。
准确的说,整个国公府都默认了她的死亡。
英额理死了,韦氏背靠的大树没了,瓜尔佳氏也没故意糟践她,就给了她一个院子让她自己住,剩下的就不管了。
还能怎么管?是日夜折磨以报仇怨还是锦衣玉食的养着给自己搏个菩萨心肠大妇的名声?
前者她做不来,后者她更做不来。
她一个寡妇,也不需要什么菩萨名声。
瓜尔佳氏无视了她,府上的下人们自然也无视了她,英额理其他小妾却是没有瓜尔佳氏这份海量的,在瓜尔佳氏看不到的地方展开了报复。
反正,等发现的时候,韦氏已经死了,骨瘦如柴,很可怕,更加凄凉。
瓜尔佳氏大怒。她是不喜欢韦氏,韦氏看着死的也很正常,但她是主母,国公府她当了二十年的家,府里的每一个女人什么样她是心中有数的。
韦氏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瓜尔佳氏让儿子务尔登彻查此事。
彻查的过程无需赘述,查过之后该处置的也都处置了,算是还亡者公道。只是在事后,务尔登变得沉默不少。
看庶兄叶勤的目光,更是变的审视许多。
瓜尔佳氏也发现了,为了不影响儿子,她提出将叶勤分出去,她私心里觉着,叶勤生来就是克她的,韦氏已经死了,作为已经成了亲的成年儿子,叶勤也该分出去单过了。
务尔登答应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叶勤在国公府的存在十分尴尬,他会让整个国公府都如鲠在喉,分出去,对叶勤来说,并不是坏事。
他去找叶勤说分家的事,叶勤答应的很干脆,半点没有让务尔登为难,跟妻子收拾了一下家当,就搬了出去。
叶勤走的这样干脆,务尔登反倒心生愧疚,加之没多久叶勤的妻子就过世了,务尔登将这个不幸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务尔登开始学着钻营,他钻营的很笨拙,期间吃了不少苦头。但还是那句话,族人们对这个少年丧父的男人很包容,在父族和母族的合力托举下,务尔登谋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