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听说自己这位九皇弟喜好男风,这几年风言风语传得愈发厉害,实在有碍赵氏子弟的颜面,这才动了送美人的心思。
一则绝了那些流言蜚语,二则留几个人在京中总有好处。
可没想到跟自己皇弟有染的人,竟然是……楚昂。
赵锦繁微微一笑。
她这位皇兄,从小到大最怵的就是楚昂,打又打不过,动又动不了,凡事碰到跟楚昂有关的事,他都只有闭嘴的份。
楚昂正举着小杯饮酒,其实他对这场宫宴并无兴趣,只不过这几晚闲着也是闲着,就顺道来凑个热闹,顺便……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朝上首瞥了眼,恰巧看见赵锦繁正看着他笑。
“……”
楚昂微红着脸,撇开头,轻哼了一声,心口怦然,平复了会儿,稍稍侧过头,用余光瞄向上首,却见赵锦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
人哪去了?
赵锦繁顾及腹中的孩子,不便饮酒,加之害喜得厉害,胸口泛闷,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席,去花园透气。
春夜的风混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清冷月色在地上覆上一层淡银。
此处远离笙箫,格外安静。
假山后隐约传来争执声,在寂静春夜显得尤为突兀。
赵锦繁在其中听见了沈谏的声音,微微走近,只见假山前站着几位老者和一众举子。
看这位老者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来参加大朝会的某地使者。
沈谏正拱手朝其中一位老者作揖:“闻先生来京,学生未曾登门拜访,还请先生见谅。”
那位老者不屑地哼了声:“沈相这声先生,老夫受不起。”
沈谏仍恭敬道:“谏少时家贫,蒙先生不弃,悉心教导方有今日成就,今日略备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沈谏将手中木盒递到那位老者跟前。
那位老者原本脸上虽有不悦但还算克制,在看到沈谏递来的盒子后,眉宇间忽燃起滔天怒意,猛地挥手将盒子打落在地。
木盒在地上滚了一圈,装在里头的玉如意摔成了几瓣。
老者拂袖骂道:“这玉如意何止千金,也不知吸了多少民脂民膏在里头。老夫受不起,受不起啊!”
身旁另一位老者出言讥讽:“沈相怕是过惯了好日子,早不记得一两银子熬几个月的苦日子了。”
老者身后不知哪位举子出声:“先生一生清正,沈相何必用这种东西侮辱先生。”
另一名举子附议:“我等成就虽不如你,但也绝不是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
“先生一生心血,怎就教出了你这等……”
这句话没说完,不过赵锦繁自动在没说完的话后边,补了“不要脸的贪官污吏”几个字。
对于这些话,沈谏并未做任何反驳。
对面那几人见他不做声,也懒得再做纠缠,给了沈谏几个白眼,各自散去。
假山前复又恢复宁静。
沈谏叹了口气,出声道:“陛下还打算在假山后呆多久?”
赵锦繁:“……”
“朕无意多听。”她难免有一丝尴尬。
沈谏淡然道:“臣明白。”
方才老者挥手打落盒子,木盒尖角处不小心砸在他右臂,那一下十分有力,在他右臂划了一道拇指长的口子,口子正自里往外渗着鲜血,不一会儿染红了一片他的衣衫。
沈谏无奈地看向赵锦繁:“臣这样子一会儿被别人人看到了恐怕不妥,可否厚颜向陛下借身衣裳换?”
赵锦繁道:“自是可以,你这伤口也该处理,且随朕来。”
沈谏随赵锦繁回了紫宸殿后堂,赵锦繁唤了御医过来替他包扎好伤口,又吩咐如意去尚衣局领了件合沈谏身的衣裳过来。
沈谏接过新衣,抬步走向屏风后。
“多谢陛下。”
“你若真想多谢我,便少在朝堂之事上为难我。”
赵锦繁就着幽暗灯火望去,瞧见屏风上他解衣的影子。
挺拔流畅的身姿,滚动的喉结。
她细细回想着记忆中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一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比对。
屏风后传来沈谏的微笑声:“这……恐怕不行。”
赵锦繁:“呵呵。”
沈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