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她顿了顿,“以前我们两家关系近。我跟阿赟认识的时间长,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
“我明白。”关皓然叹了口气,没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不太自然地盯着桌上那碗草莓看,“时闻,你别怪我多事,只是——”
医院里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出入人多,流言蜚语也窜得飞快。豪门贵户注重隐私与便利,多用私人医生,而霍氏更是拥有整个云城最顶尖的私人医疗团队。霍决昨晚匆匆忙忙抱着人来了这里,把关皓然他爸都惊动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就是一个说不上多严重的发烧。
那人的时间,分分秒秒都可按令人咂舌的单位计算,偏偏亲自陪在病房一夜,直至清晨时分才离开。
孤男寡女关在病房里不让任何人进,说是守着一个旧时的普通朋友,谁信?
再加上五年前撞见的那些事,那番话明明白白从霍决口中说出来,关皓然至今都记得阿赟当时难看至极的脸色。
想到这里,胸腔都要生生烧出愤懑来。
阿赟都已不在了。这几年过去,这人还没报复够,抢了阿赟的位置还不解恨,连阿赟生前的恋人也要抢了去么?
“我知道我没那个立场,你要怪我,我也认了。”关皓然咬牙,“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时闻,不要与他走太近,不论是哪一种意义上。他野心太大,什么都可以利用,我不想见你再被他拖下水。”
关皓然生硬地握了握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很不擅长背后说人坏话似的,话出口都有点磕巴,“……况且他、他情人无数,私生活乱得很。”
时闻愣了半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为这位不太熟的朋友的真诚。
关于霍家二少的花边绯闻,平时偶尔刷刷社交软件就能刷到不少。
大众茶余饭后总是热衷八卦这些。
霍氏历来行事高调,霍决的身家、相貌、个人能力更是噱头十足。狗仔跟得紧,常常拍到他身边不是这个演员明星就是那个富家千金。霍决又从不公开承认或澄清,博眼球之余,给足大众话题讨论度。
时闻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不关心,这一切也跟她没关系。
“谢谢。”她收起那副千篇一律的社交面具,难得回得真诚,“虽然我跟他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还是谢谢你。”
“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尽管找我。”关皓然对上她的视线,态度诚恳,“无论是什么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时闻当然不会拒绝,爽快笑道:“那下次来你们医院挂门诊,能不能拜托你帮忙走内部通道?你们的挂号系统实在太考验网速了。”
关皓然一口答应下来,仿佛大大松了口气。
临起身时,又多问一句,“我这周六休假,打算去看看阿赟,你……要不要一起?”
“下次吧。”时闻摇摇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笔电,“周六跑马地有场国际公开赛,我有工作,得到现场采段素材。”
关皓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列夫正好拉开门进来,他便没再说。只做了个通话的手势,说等她病好活蹦乱跳了,有空再一起吃顿饭。
时闻笑着点头。
她没用上列夫找回来的充电器,静静看了半晌黑屏的笔电,吊完这瓶水,就让护士把留置针拔了,东西随便收拾收拾要走。
“小姐。”列夫不敢动手拦她,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嘴笨,也不懂开口劝。
他一直不怎么敢逆她的意,否则会在少爷那边捱教训。
少爷惹她发脾气,可以。
别人不行。
“没事,这里消毒水气味太重了,我回家躺着自在些,也方便工作。”时闻利落地掀被下床,“霍决吩咐你看着我到出院是不是?你就当是这样了,不用特意跟他说。”
穿鞋袜时,发现小腿跟腱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张透明的创可贴。
摸了摸,是她昨晚走在雨中栈道,被树枝刮破的那道细痕。
连血都没流一滴的伤。
时闻弓着腰,默不作声看着那创可贴半晌。
最后手一伸,将它撕开,随手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