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下子却引得她怒火攻心,头昏脑胀,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
泰媪赶忙扶住她,开口相求:“夫人身体经不得如此诘问。请容我陪夫人缓上一缓……”
唐渊自是不肯,“医官,此事关乎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性命,就只得委屈陈夫人了!”
泰媪无奈,只得拿出一瓶药水,倒在掌中,让陈夫人倚在自己的身上,轻轻地在她太阳穴、人中穴、虎口、百会穴等处揉搓。
只见陈夫人坐了一会儿,慢慢转醒,眼神中依然带着愤怒与恐惧的,“唐大人,你有什么想问的,你一次问完吧!不过,就算我腹部中的胎儿不是陈建和的,可也是陈建和允许的!他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有不足之症!再说了,他须得子嗣相承,否则陈家就会败在他的手上。唐大人,这件事你即便捅出去,恐怕也治不了我什么大罪,不知你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唐渊赶忙作揖行礼,“陈夫人,切莫生气!我本不愿探究府上的私隐之事,可是陈大人死得蹊跷。脑卒中虽然高危风险,但是不至于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
说到这里,徐霍翁便紧张起来,“你这话是何意?莫非你认为是我要谋夺陈大人的妻子家财,而坑害于他?”
陈夫人闭目,伸手指向了徐霍翁的方向,“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不必问了,我腹中的胎儿正是此人的!我与此人早就相识。当初他在京城赶考之时,就曾投入我父亲门下。那时候,我还年少,他允诺中榜之后,便来娶我。可惜此人不堪托付,不但没有进入二榜以内,甚至都混不上一个同进士!”
徐霍翁人到中年,听到老底被揭,脸皮自然是挂不住,急急地喊道:“娟蝶,不要胡说!”
陈夫人冷笑一声,“我哪里胡说?本来就是如此!这人没有中榜,也不敢来提亲,就想让我与他私奔!我虽然倾心于他,但总归还是顾念家族荣耀,怎可能与他轻易私奔,便拒绝了他。后来,我便嫁给了陈建和,谁曾想陈建和天生不足,无法绵延子嗣。那时,徐霍翁仍在京城苦读,时不时来找我叙旧,我们便有了第一个孩子。”
崔珏曾经见过陈建和的大公子。那孩子聪明俊秀,完全长成了陈夫人的模样,相貌与徐霍翁、陈建和无半点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眼下被陈夫人说破了,他才恍然大悟——陈建和也是知道的,陈夫人所生之子根本就是徐霍翁的。所以当初刚来鉴阳城,他便让徐霍翁送自己的妻儿回家,是要给他们创造机会独处,免得他们把自己不足之症这个秘密给说出去。
显然,唐渊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轻咳一声,掩饰了窥探上官私隐的尴尬,“如此说来,你二人所行之事皆被陈大人的允许,那么便没有理由杀害他……”
徐霍翁听到这句话,神气活现起来,“就是嘛!陈大人和陈夫人与我相识多年,我们三人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我怎得就要在此时伤害他?纯粹无稽之谈!”
陈夫人突然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屑地看了一眼旁边面容激动、高声叫喊的男人,冷笑一声,“谁说徐霍翁不会杀人的?那晚,他与我同床之后,离开了内院,就去了前院,想来便是找我的夫君喝酒聊天。酒过三巡,他竟把我夫君性命害了!”
徐霍翁吓了一跳,“娟蝶,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哪有的事!”
陈夫人坐直了身体,拍了拍泰媪的手,示意自己已无大碍。“怎么没有?你为了与我双宿双飞,也为了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就害死了我的夫君,还想让我父亲向朝廷举荐你!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可是亲口告诉我的!那大量的烈酒也是你给我夫君灌下去的,你现在休想抵赖!”
徐霍翁惊恐地看着唐渊,“唐推官,你可不要听这妇人胡说八道!这些事我可断断没有做过!”
陈夫人冷笑一声,“没有做过?那日在书房里伺候的小厮,是你的贴身随从吧?把他叫来,一问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