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刚想客气,就听小药童的肚子咕噜一响。
他立刻脸红了,喃喃道:“师傅,我不是故意的……”
应霄云哈哈大笑,“走吧走吧,唐推官家境不俗,你们大可不必客气!”
到了前厅,泰媪已经等候多时。
小药童童乐呵呵地跑了过去,“泰嬷嬷,今天你可受累了!”
泰媪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还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些女囚情况凄惨,好在救助及时,已无性命之忧。”
她又转向唐渊:“唐大人,老婆子有一事相求。我看那女囚大多面黄肌瘦,身体是不堪重负,可否尽快推动案件审程,别让她们在此受挫磨。更何况,府衙之内,钱财也是吃紧……”
唐渊被她说得面色通红,嘴里依然客气,道:“泰嬷嬷见多识广,这府衙之事也知道。”
泰媪的说辞信手拈来,“我在破家之前,家里也是有人做官的。只是家道中落之后,不得已以医女身份四处行医。后来自己身体也病了,便求到了广济堂。广济堂的崔掌柜心善,将我留下,做了洒扫婆子。所以,我也是懂一些医术,也懂一些官场。老婆子多嘴了,让推官见笑了,还望推官海涵!”
唐渊回避了泰媪的话,问道:“女囚的情况怎么样?是否比男囚更为严重?”
泰媪摇了摇头,“我之前听小童说了,男囚大多奇痒无耐,有的人恨不得一死了之,也有人将自己的皮肤抓挠得血肉模糊。女囚没有他们严重,只是觉得身上奇痒,而且头发掉落。好在崔大夫配药来的及时,止住了她们的痒,又喝下了陈醋,现在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了。请唐推官放心!”
唐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走走走,咱们就去茶楼吃些便饭,也算是我感谢各位了!至于酬劳,恐怕还得拖一阵子。”
“无妨!”崔珏倒是大方。
到了茶楼,这一饭局显得有些突兀,茶楼上的人都纷纷侧目——一个推官,一个衙役,一个大夫带着洒扫的婆子和随身的药童。按理说,这几个人都不会同桌吃饭,眼下却一起出现在酒楼。
跑堂的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热情地招呼:“唐推官,您可有日子没来了!看来府衙靠您擎天支撑!”
唐渊严肃地说:“切莫胡言!现在两位钦差大臣都在本城。你这么说,岂不是陷本官于不义吗?”
跑堂赶忙捂嘴,“哟哟哟,看我这张嘴,净是胡说八道!五位客官,那就请二楼包间请了!”
宾主落座,小菜也上好。只是这段时间时事情太多,众人没有心情喝酒,只是一壶清茶解愁。
崔珏此时问道:“唐推官,不知你的老师是何来历?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可我记得经常里国子监的祭酒是个年过不惑之人。”
唐渊此时远没有在府衙时的精神头,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看来你游历的地方不少,还见过国子监的祭酒。那是我的师兄,他现在是代行祭酒之职,真正的祭酒是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其实是前朝旧臣,学识渊博。本来国破之时,他年轻气盛,原本是想随着他的老师以身殉国。可是,他的老师却告诉他,国破并非一人之过,就算改朝换代,也应以百姓为重。我老师尊崇师命,再次入仕,为百姓造福。只是他是前朝旧臣,当朝做个教书先生,已是皇恩浩荡。他也告诉我,不可因书生意气而轻易折损自己的性命,弃天下百姓之不顾!”
崔珏心想:这个想法与魏征是相似的。当年魏征原本是太子李建成的谋臣,后改投李世民的麾下,秉承的就是忠臣应忠于百姓,为天下百姓谋福,并非一人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