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着眼前毫无戒心的少年,倒是相信自家铺子那些事并非他指使的了。
一个打架只会嚣张带上一堆废物、连自家机密都能随口跟外人讲的人,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有毒蛇般暗中布局行事的耐心。
以薛孚的性子,如果真想找自家铺子的麻烦,八成会亲自带一大帮人堂而皇之来砸店吧...
那么,隐藏在暗中的黑手难道是薛季阳?不对,他仔细打听过薛季阳的名声,此人虽然高傲又势利,却并不喜欢在宜阳作威作福,而且他经常在外地跑很少留在本县,相比之下,反而是薛家其他几房更喜欢出风头惹事。
想到上回梦境里那道声音,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那个人,到底是薛家的谁?
薛孚废话连篇,滔滔不绝讲了半天还没说到结果,李世民直接开口打断他,
“所以,郑官人不肯收下你这干儿子?”
薛孚趁机挪到他身边,仰起头喜气洋洋道,
“是啊,他不肯收我,但我爹还没死心呢...”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天色,既然问到了想要的信息,就不必再耽搁下去了。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了薛孚的下一句话,
“他打听到郑官人喜欢收集字画,在本朝文人里最喜欢苏先生的诗词书法,此外,还格外喜欢王羲之和唐太宗的书法...可我爹说了,除了小苏学士家里,苏先生的真迹手稿早被梁内侍全搜去了,所以,他决定派人直接去找王羲之和唐太宗的真迹...”
李世民顿下脚步,眼中迅速流过一丝玩味,唐太宗真迹?这倒是真巧了。
薛孚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一脸郑重地看着他。
李世民:??
下一瞬,只见薛孚高高举起双臂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二哥,你看看唐太宗的爹、王羲之的爹、苏先生的爹都不如儿子名气大,可见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
李世民倏地眸光一寒,迅速扫过四周,还好没有别的人经过。
他转头无语看向薛孚,这家伙莫不是个傻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也敢张口就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商量造反起义的!
而且,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李世民的耐心已经告磬,彻底不想再跟这少年废话,就打断他说了声“我走了”,转过身准备离开,薛孚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裳,
“赵二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你是不是还在记仇上回的事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李世民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你如果能真的知错改过,自然是最好的。你们薛家身为宜阳巨富,却不思行善积德,泽被后世,体恤乡邻,反而仗着手中权势三番五次逼迫贫寒小民,今日这肉铺子一事,想来也是你家里人的手笔吧?我劝你一句好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无德无行而取厚利者,必有奇祸临门!”
说完,他立刻推开薛孚大步疾行而去,留下对方怔怔呆在原处。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子尽头,全福才哭丧着脸,
“公子,您不睡觉偷偷溜出来,还把府里的机密之事告诉赵二郎,要是被老爷和老夫人他们发现可怎么办啊?公子,您以后还是少来招惹赵二郎吧,他那人发起火来,可比老爷还可怕...”
薛孚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的光亮却越来越旺盛,兴奋地继续挥舞着双臂,
“是吧,你也觉得他最厉害?我爹哪能跟他比呢!别担心,他今天都把我当成好朋友了,咱们以后多跟他偶遇几趟,等我摸清楚他到底喜欢什么,就让我爹买上礼物去赵家拜师学艺喽!”
全福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主意,这下是真的快哭出来了,
“公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赵二郎只比您大了一两岁啊,您如果拜了他当师父,不就把他抬到老爷的位置去了吗?他根本不配当您的长辈啊公子...请您一定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薛孚挥手就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
“怎么说话呢你,三个屁!没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赵二郎虽然家世不好,年纪不大,但人家一身武艺威风凛凛,怎么就当不得我师父?只要他肯收我,别说当我师父,让我跪下来喊他爹都行。”
全福吃痛地揉着脑袋,在心里默默为老爷点了一炷香。
薛孚一把拉过他的袖子,顺便还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