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热情过了头,反倒使得燕微雨有些难堪,不知要如何回应是好。半晌,他才讷讷地笑了一声,道:“没想能在这里碰见你,我也挺高兴的。”
“我们师兄弟之间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总之我是真心欢迎你回来的。”他拍了拍燕微雨的肩膀,稍微收敛了些笑意,“师兄,你这次回洛阳,可是因为听说了那个消息?”
“妖族向来与我们不合,眼看千秋节将近,有传言称妖族内部一直有所筹谋,提前藏在皇城里,就等着这几日引发动乱。无论传言真假,此次节日意义重大,万不能让他们破坏了去,这段时日我安排宗内弟子在城内巡查,排查隐患,忙得已有好几日未曾合眼了。”
谈及正事,燕微雨便顾不上尴尬了,挺直脊背,正色道:“辛苦你了,师弟。若师父还在,见你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样子定然会很欣慰。”
“师兄,你……”
“我们的事等会再说,叙旧也不急这在一时半刻。”燕微雨面色自然地打断他,推着他肩膀调转方向,“逢舟你认识的,这些年他也长大了,跟在我身边学了一招半式,以他如今的身手对付普通的妖足够用了。”
他指着云水瑶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机灵得很,那日送去捉妖署的妖丹就是她弄来的。”
李逢舟不便起身,朝他颔首喊了声师叔,悄悄捏了个纸人,从桌下递给给云水瑶用来传音:“师父以前是归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这位是他的小师弟,方见寒。”
云水瑶立刻会意,也跟着喊了一声:“师叔。”
方见寒未有回应,目光淡淡扫过二人,随后又打量起云水瑶。
“原来那颗上等的妖丹竟然是由一个小姑娘取得。据我了解得知,这颗妖丹的主人应当是一只实力不凡的鼠妖,我门内弟子几次三番被其所伤。”他声音随和拿捏得恰到好处,话里虽有些探究的意味,却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也不知姑娘此前师承何处,竟有如此好身手?”
云水瑶诚恳说:“自学成才。”在捉妖这件事上的确没人教过她。
方见寒了然,他回过身看燕微雨,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出门在外还是要谨慎些才好,与人相处更是如此,知根知底才不会被骗。”
“这点道理我自然清楚。”燕微雨皱眉说。
方见寒却道:“我瞧着师兄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性单纯,被人当成猴耍得团团转了也还乐在其中。”
“什么意思?”燕微雨问。
方见寒笑着摇头,他面向沈欺尘,恭敬行了一礼:“殿下,想必你还没有告诉过他们你是宣平侯世子吧?”
无人接话,场面安静了许久。
连小灰也察觉到了不对,停下啃灵果的动作,缩到了沈欺尘身后。
云水瑶来洛阳途中听说过消息,宣平侯是沈皇后的亲弟弟,当年妖族派使臣面圣谈判求和,当夜里宫中便突发异象不慎走水,沈皇后和太子皆葬身火海。皇帝伤心欲绝,罢朝三日,不复立后,这么多年过去不说子嗣,后宫中连位妃子也没有。
皇帝心有愧疚,便对宣平侯一家颇为照顾,听闻世子自幼身体孱弱,仙丹妙药不要钱似的派人往府里送,幼时经常召他入宫,亲自教他读书识字。
云水瑶对他的身份倒不是很意外,她只是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皇亲贵胄,究竟是谁有胆子敢在洛阳城这天子脚下明目张胆追杀他?
霎时间,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茶盏落在桌上敲出清脆的响,沈欺尘手指慢慢将其拨正了。
“是没有说过,可我也并非存心隐瞒,我是真心与人交友,若一早将身份如实相告,恐怕他们与我相处时会顾虑太多罢了。”他轻笑出声,没有解释太多,重新沏了盏茶推过去,“客栈茶叶比不上宫中,我的茶道亦如是,还望方宗主不要嫌弃。”
方见寒不接他的茶,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而笑了声:“世子真是谦虚,谁不知你的茶道是陛下亲自教授,怕是再差也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谦受益,满招损。”沈欺尘丝毫不为之所动,垂眸拨着茶沫,温声说,“如此简单的道理,方宗主是聪慧之人,不会不懂。”
方见寒嗤之以鼻,看他不入套,移开了目光。
“师兄,我还有事要处理,今天没办法带你回宗门看看了。”他留下一块令牌,“明日一早我来接你,这次有你在,宗门弟子都很信服你,千秋节也一定能安然度过。”
燕微雨看着那块令牌,抗拒之色溢于言表,可最后到底还是收下了。他感慨般叹了声气,道:“我知道了,师弟,谢谢你。人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我作为师兄,更应该为你们做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