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眯眼。
“不管是释放善意,还是另有打算,反正短时间之内,我需要依靠他!”李桓苦笑,这传来的消息,可不仅仅这一个消息,其中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了:“长安这盘棋,不能等下去了,太师这人,越放肆,越节制不住……”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师在雒阳做过一件错到非常离谱的事情,你知道吗?”李桓看着贾诩,问。
“铸小钱?”
贾诩试探性的说出来。
在雒阳,太师做过很多错的事情,但是要说错的离谱的,就是他铸造小钱,几乎是几天时间,就把雒阳的货币给祸祸的根本没有了购买力。
“原来你知道,甚至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劝谏的?”李桓面容有些阴冷。
“今时今日的太师,谁有胆子去劝谏,不合他心意之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也只有主公有这个胆子,敢忤逆他,或许李文忧可以,但是他也不敢,他了解太师的性格,一旦他和你这样,处处顶撞太师,那他会失去太师的信任,他和我们所有人又不一样,他如同菟丝花一样,若不能攀爬在太师身上,他会立刻枯萎,他为太师做的事情太多了,也太狠了,几乎把自己的活路都折腾没有了……”
贾诩叹气,自古以来,谋士能做到李儒这个地步了,少之又少,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效力的。
“平定凉州,又拿下朱儁了,东西安稳,关中也稳了,太师是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讨伐四方,可讨伐就要钱,他守财奴一样守着自己的钱,但是又想要从民间把征战四方的资源收集起来,特别是粮食,所以他准备再一次铸小钱,已经开始收缴那些铜器了,还是强行收缴,闹的民怨沸腾的,而且他当初铸造的小钱,过于轻薄,无纹,质量堪忧,相对于根深蒂固的五铢钱,百姓不信任,百姓一旦对一个货币失去了信任,那就是这个货币坍塌的开始……”
李桓不知道该如何和贾诩说经济的问题,但是董卓铸小钱,毁掉关中的经济秩序,这是他不允许的。
钱首先就是货币。
货币是需要公众信任力来支持的。
五铢钱流行天下,那都是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去让百姓接受,当年王莽即使篡夺了天下,也没办法改变五铢钱的地位,在货币经济上,输的一塌糊涂。
董卓这种外行的,还带着巨大私心的,他的小钱,那是肯定会失败的,但是他失败了,需要买单的,是整个关中百姓,要是几十万小钱,才能买一斛米,这关中就真的没希望了。
“太师还真是……”贾诩苦笑:“穷怕的,要钱不要命了,他打算好像雒阳那样,收缴民间的铜器,来铸造小钱,让这些劣质的小钱去流通天下,然后回收五铢钱,屯在自己的坞堡上,这心思……还真不好劝啊!”
他想了想,道:“我觉得,这提议肯定不是太师自己的想的,有可能是世家门阀进言的,太师看得到眼前的利益,铸小钱来稳定自己的统治,却看不到长远的危险,长此以往他,失去了,就是整个关中的民心……”
“关中世家?”李桓倒是没有深度去想想这里面的猫腻,不过贾诩这么一提,他倒是把思维延伸过去了:“关中铜矿,基本上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五铢钱他们也能铸造,所以他们已经把控的五铢钱了,太师如果不想受制于人,在有些人的献计之下,以铸造小钱来破坏五铢钱的流通,打破世家门阀对于钱币的掌控……”
他忍不住讽刺起来:“自作聪明啊!”
“可能这是最好的办法!”贾诩叹气:“世家门阀对太师的权利,限制太大了,以前或许不明显,但是太师要是想要治关中,就怎么也避不开啊!”
他又补充了一句:“太师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且敢闯,这搏一把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在他看来,即使错了,起码五铢钱回流到自己手上了,损伤的不是他,只是关中的百姓而已。”
“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
李桓咬着牙,冷笑的说道:“他是太师,是如今朝廷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太师,代表的就是朝廷和权势,他在毁掉朝廷和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而已,一旦百姓失去了对朝廷的信任,造反就是正常的事情了!”
“不至于吧!”贾诩倒吸一口冷气。
“你读过史书,王莽当年豪情万丈,结果他的币制改革,最后是一个什么下场,货币是需要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公信力才能流通起来的,一旦一个货币崩塌了,百姓多年的积累血本无归,甚至吃不上饭,穿不起衣,住不上房,那么不造反,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李桓摇摇头:“不管如何,这事情,我们必须要拦着,决不能再让小钱肆虐关中!”
“你又要上奏?”
“上奏的话,他未必愿意看,我亲自要回一趟长安,当面去谏言,决不能让他重铸小钱,祸患长安经济和秩序!”李桓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