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南国真是个好地方。想想看都富成个什么模样了!”
那些在他腹中的烈酒拧出股劲儿来,蓄势待发地直冲脑子,草原大可汗越说越亢奋。
“难道我长生天的子民就只配在这苦寒之地世代煎熬吗?我们也想衣食无忧不必为着一点草场就相互杀伐。我们也想冬日里躲在温暖的房舍中,不必被刺骨的白毛风吹去见长生天。我们也想穿着轻薄好看的绫罗绸缎,不必一年到头都裹在膻臭的皮袄子里抓虱子。老哥啊,你说说,我们的愿望过分吗?”
“一点不过分。我的大汗。”左贤王凝望大可汗郑重地答道。
“......我们是谁?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我们是苍狼的子孙,他们南人不肯给,我们就用手里的弯刀自个儿去取,总有一天我们要在南国的土地上牧马放羊,让南国人为我们耕种,从此我们不再有饥馑之忧冻饿之险。”
大汗说着说着语调愈狂竟自站了起来,他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疯狂大笑。
巴图尔在一旁平静地注视着陷入癫狂的大汗。
“不必再等了,今日开拔,大军踏破南国关隘,尽情地索取吧!我的勇士们,放开手去干吧!巴图尔老哥,带上最骁勇的草原勇士,把我们需要的统统拿回来。”
“遵命,大汗,巴图尔定不负重托,不达目的誓不回北凉。”
巴图尔随即单膝跪地,以手抚胸向着草原大可汗立下誓言。
两人四目相望,眼中尽燃火一般的豪情。
悠长苍凉的牛角号吹响了,来自不同部落的精壮男子闻声走出了自己的毡帐,响彻大营的是军号,所有人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装备,擦洗战马,擦亮战刀。半个时辰以后,急促的战鼓激荡而起,频率愈加急促,似乎没了尽头。
大营中所有人背上战刀跟随各自部落头领往河谷空地方向前进。
“快看呐,那是狼骑兵,咱草原最精锐的骑兵,雄鹰巴图尔王的铁骑。”
乌泱泱聚集在大营空地上的人群里,突然有人扯嗓子的一声喊,聚集在营地简易木门外的人群轰然一分为二,迅速为那队重骑让开了道路。
随着整齐沉重的铠甲颠簸声传来,一队漆黑的骑兵队伍缓缓从营地里走出,莹白的雪地上,那黑色尤为显眼,不同于杂乱不堪的各部族队伍,这支黑色的骑兵异常的整齐,每个骑士都是一身黑色的裘皮,头戴狼头帽子,各个表情凶悍。黑色的裘皮下是黑色鱼鳞甲包裹的强壮身躯,就连身下马匹也是披了一身的铁锁子甲,这就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重甲骑兵——狼骑兵。
狼骑兵所过之处,每个草原勇士都单膝跪地,以手抚胸向着骑兵最前面那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草原雄鹰巴图尔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此时,河谷的另一个方向,也有一支装备整齐的骑兵缓慢行进而来。远远望去,那队骑兵个个佩戴奇怪造型的盔帽,身上似乎也披着锁子甲,不同的是每人胸前那手盾般大小的圆形铁片,护心镜似的灼灼晃眼。
“那是哪个部落啊?”
“不知道,不曾见过呢。”
“嗳?你们看呐,装备不错,估计是个大部落。”那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小声喃喃道,“真的没有见过呢。”
“我知道啦,是曼塔斯骑兵,我在恰克图城见过他们的使团护卫,一定不会有错的,就是这身怪异的锁子甲。”期间有个见过世面的说道。
“草~~那帮狗娘养的宗教疯子,他们怎么来啦?不在西边老实待着,来咱草原做什么?”
“这帮家伙不会也是来参加此次南征的吧?”
“草~~大汗是怎么想的,让这帮家伙来分一块肉,那咱们还能分得多少?”
一时间人群躁动起来,所有草原人不约而同地都以不善的目光盯着远处走来的众骑兵队伍。
草原的细雪新下,天空愈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