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总有识时务的人,六府衙门无论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又重新开始运行。www.jiarenwx.me
京城的兵将退了出来驻守京郊,她们二人也风餐露宿半月有余。
那些时日都是钟大夫人出门寻吃的,她说九儿是个姑娘家,外面正乱着,还不宜出去走动。
等京城真正的太平下来,两个妇孺在城外也不是长久之计,二人抹黑了脸进城。
季韶九身上身无分文,钟大夫人用藏在袖口里的银簪子换了一两银,在外城的平民区寻了一个宅子暂时落脚。
那日出逃白氏狠绝,可季韶九从出生就在季府,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只能厚着脸皮去季府看看,若是青黛紫苏也侥幸活着,无处可去,也必然会回去的。
到了季府门口,守门下人的话就季韶九心灰意冷了,季府已经不承认有表小姐这个人了,只说表小姐在出逃不幸身亡了。
季韶九明白了,白氏是想借此甩开她了,她本就无父无母,如今亲姨母都说世上查无此人,她真就成了无名无姓之人。
青黛紫苏也未曾回过季府,没有丝毫消息,不知是生是死。
彷徨中又回到外城,钟大夫人也不追问,二人也就相互扶持安顿下来,母女相称。
过了那阵子担惊受怕的日子,季韶九很快就喜欢上这样没有拘束的生活了。
不用受季府主子下人的冷眼,也不用日日提着心讨好人过活,日子清贫而自在。
也多亏了季韶九在季府练出来的好手艺,接了绣活也能挣些银钱了,还格外的受掌柜的欢迎。
钟大夫人从没透露过她的身份,可凭着她那双之前保养得宜的手,也猜得出并不是平民百姓。
永昌王占了京城,外面征讨逆贼的呼声就没断过,京城也不安稳,时不时就传来哪个皇子攻打到了哪里?
升斗小民都求安稳,谁做皇帝都行。
日久天长,母女二人也在动荡的乱世相互扶持生存下来。
她几次寻找青黛紫苏,二人不知所踪。
又过了五年,她已过双十年华,钟大夫人催着她寻个妥当人成亲,季韶九也是一笑置之,她喜欢现在平和的日子。
可惜后来钟大夫人也离她而去了。
世间又剩下她一人踽踽独行,一次伤风高热,她昏睡过去,再醒来就重生现在了。
她重生回来,急切的跟到钟大夫人身边,她贪念着前世的那点亲缘。
季韶九陷到前世的记忆里,一时恍惚,马车骤然一停,身子往前一冲,采薇急忙扶了她一把,急忙开口问,“石大叔,怎么了?”
石大友还未答话,先听到的是木通的声音,“少夫人,小的有事禀告!”
季韶九心脏一下子就砰砰跳快了两下。
掀了车帘一角,“什么事?”
木通面喜色,“少夫人,季府的安妈妈去寺庙上香,小的跟着过去,发现她是给人超度去了。”
“小的和寺里的知客僧人打听了下,季府供着那人的香油钱有十几年了。”
季韶九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帕子,“是谁?”
木通在府里办差,耳濡目染的这办差能力自不必说,他早把这前后的事儿打听清楚了才能来主子面前禀报。
“做超度的僧人说,去世的人是落水的,季府在清明中元都会来寺里给这人上香。”
“小的看了下那牌位上的名字,叫墨清江。”
一听这名字,季韶九就放松身子往车厢壁上靠了靠,她外祖家姓白,那人不是她娘!
身子刚碰到车厢,一下子又弹了起来,急急问道,“你是说那人是落水而亡?”
木通点头,“知事僧是这么说的。”
季韶九手搭在车窗上,指尖用力到发白,咬了咬下唇,沉着声音追问,“哪个寺?去看看!”
传言里她生父就是失足落水,白氏超度的人莫非是她的生父?这么些年白氏只字未提过,前世今生她丝毫未听说过生父的消息,这其中白氏到底是隐瞒了什么?
木通说叫松山寺,石大友调转码头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松山寺在京城周边的几座寺庙里的香火并不鼎盛。
去寺里上香的人也多是附近的村民香客,石大友驾车平稳,约么半个时辰就到了寺庙。
已接近正午时分,香客多是下山来的,零星几个上山的人。
距离寺庙也就百十来级的台阶,寺里的诵经的梵音传到山脚来,莫名让人静下心来。
采薇撑了一把油纸伞遮阳,季韶九提着裙角一步一步到了庙门。
松山寺比妙法寺可要小上许多,一个大雄宝殿,三个副殿,整个寺庙也就有二十几个僧人。
木通上午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又找到寺里的知客僧人,是个胖乎乎慈眉善目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