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上有铁锁,以前也碰到过香客,那时候庵堂里的女师傅都一致解释她有伤人的倾向,不得不用铁锁束缚,即使知道她们不过是拿此话做搪塞,可她不能自辩,不想看到别人好奇嫌恶的目光,遇到生人就会主动回屋子里避一避了。
木通接收到钟璟奕的眼神,上前急忙出声召唤住人,“静言师傅留步!”
静言本是要推门的动作停了停,回过头去看向院门处,青黛紫苏上前来了推开了院门。
季韶九就这样不言不语的立在院门处,一双含泪的眸子紧紧盯在静言的脸上。
视线又落在静言脚腕上的铁锁,贝齿紧咬下唇,手不由自主的握拳,指甲陷入肉里,一阵疼痛。
钟璟奕瞧见了季韶九的小动作,踏前一步,将季韶九的手扯了过来握住。
指尖冰凉。
钟璟奕手心温热的触感让季韶九回了回神。
木通往静言身边走了几步,指指自己的脸,“师傅,您看我这张脸,我是前几日来的木通!”
那日木通面巾覆面,不敢打烛火瞧的并不清晰,到了近前听到木通的声音静言神情一怔,“是你?”
视线又往季韶九的脸上望去,那日木通说他们少夫人就是季府的表小姐,面前的小夫人一看就是十几岁的样子,静言眯了眯眼睛,往前迈了几步,嗫喏了几下嘴唇,又眨了眨眼,嘴角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干哑的声音,“你是……你是……”
季韶九咽下嗓间的哽咽,抽了下鼻子,提着裙角快步走到静言的身前,“我姨母是季府白氏,我爹……我爹是墨清河。”
“您……您与我姨母可是相识?”
静言一边落眼泪,一边重重点头,张了几次嘴,用袖子抹了抹脸,视线又往木通望去动了动嘴型,木通一下就会意了,急忙招手,“去找笔墨纸砚!”
紫苏转身就走,“那个住持师太的房里肯定有,奴婢去找。”
静言颤颤巍巍地要伸手来摸季韶九的脸,满是褶皱的手背衬着季韶九白嫩的脸庞一时要哭又要笑,她是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女儿。
季韶九伸出手握住静言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我……我很好……我在季府很好。”
静言但反握住季韶九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道,“我是你娘!”
季韶九再忍不住跪倒在静言身前,瞬间泪如雨下,她前世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双亲都不在了,竟不知生母就在这庵堂里受苦受难。
“娘……娘!”刚开口一个字还生涩,刹那间,另一声娘声音大的直让人振聋发聩!
这些年寄人篱下,踽踽独行的委屈一下子就倾泻而出,也顾不上什么将军夫人的威仪,跪伏在地痛哭失声。
不断地喊着,“娘!”
静言也再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蹲下身搂住季韶九的肩膀,母女像要把相互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没般不停歇。
只是静言发不出声来,诸多的安慰都包含在轻柔的拍抚肩膀里。
她魂牵梦绕的能被喊一声娘,今日终于能堂堂正正得到了!
青黛等人更是拿着帕子抹眼泪。
钟璟奕见季韶九的眼睛鼻子都哭红了,才弯腰用力的将季韶九扶起来。
好一会儿二人抽抽噎噎相互瞧着不再流泪。
青黛拿干净的帕子给季韶九擦干眼泪。
静言也情绪稳定下来,拿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季韶九,嘴角勾了勾终于笑了笑,视线又掠过钟璟奕,钟璟奕稳稳的上前躬身行礼,“晚辈钟璟奕,是韶九的夫君,前日才返回京城。”
静言微微点头,这个青年板着脸不怒自威,从进来院子目光时不时的在季韶九身上停住,一直在观察着季韶九的表情,时刻关注着季韶九的情绪,静言很满意,只不过心里还是疑惑,白氏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介绍这样一门好亲呢?
若是她们姐妹刚成亲时她还会认为她们姐妹情深,如今被季府害得夫离子散她才不得不承认,白氏心狠远胜于她。
不管怎样,她牵肠挂肚的女儿能有一桩美满的姻缘,也不枉她在佛前念遍了佛经,说遍了好话!
静言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此时姜二返回马车取了两把刀来,跃跃欲试道,“将军,小的先去把老夫人脚腕上那头的链子先弄下来。”
手指粗的铁索束缚在脚腕上,要是想从脚腕上弄开可是要费些力气。
还是要将人先接回府去,再找来铁匠想办法。
总不能因为一个铁锁让老夫人多留上一日。
钟璟奕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果然机灵!
季韶九想蹲下身摸摸静言脚上的铁锁,静言往后退了退,急忙摇手拒绝,铁锁的哗啦声格外的刺耳。
紫苏取来了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