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杭州的时候,出乎朱挽宁意料,码头上站满了来迎接的官员和家眷。www.jiaoyush.me
朱挽宁挑挑眉,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早上维心坚持要给她换相对正式的妆造。
郭铣在前头下船,与杭州的官员寒暄,朱挽宁想了想,召人过来耳语几句,程炳看她一眼,先一步去了押解水贼的地方。
司徒跃然率锦衣卫开道,高头大马上冷面男子令人望而生畏,数百锦衣卫绣春刀飞鱼服气势凛然,待第二艘船放下船板时,等候的官员和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看,想看看传闻中的皇室公主长什么样,然后看见额......一辆马车,从船上慢慢行驶下来。
马车鎏金镶红,大得出奇,行驶中飘过阵阵香风,驾车的是一名女官,行到杭州官员面前跳下来。
为首的中年人立刻迎上来,对着车厢内部行礼:“下官杭州知府孟永杰,参见公主殿下。”
马车内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孟大人免礼。”
先前的女官面色冷淡,抱拳一礼:“公主旅途辛劳,身体不适,还望孟大人尽快安排公主住处。”
孟永杰眼眸微眯,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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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圣上对这位嫡公主不是一般的看重。
围观群众虽然遗憾没能目睹公主真容,可见识了这样豪华的马车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也够心满意足的,一边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一边随着上了马车的官员队伍一起往府衙行进看看热闹。
按原定的计划,郭铣等人入住驿站,公主入住府衙安排好的别院,锦衣卫则驻扎在卫所附近。
秦鹿公主身份再是尊贵,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女眷,孟永杰安排了自己夫人带着一众官僚家属为公主安排入住,自己则去了驿站,同郭铣寒暄,正聊到郭大人两个游学的孙子,孟府下人来报,说公主点名他和郭铣到别院去一趟。
郭铣没什么反应,早在他看见往日形影不离地跟在公主身边的年轻参将今日低调地走在最后,自己船上抓获的水贼也被提前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公主有自己的主意。
孟永杰往老大人脸上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仔细想想也不觉得船刚靠岸就出什么事,于是起身跟着去了。
等到了为公主安排的别院时,孟永杰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公主身边武装力量的估计还是草率了,入驻卫所的锦衣卫有八百,这别院里警戒的还有四百人,看起来还是混编,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孟知府恍惚地快认不出来自家别院了......
仆从引路到花厅,自家夫人等在外头,看见他过来立刻迎上来,有些紧张,嘴唇嗫嚅轻声道:“脾气倒是不错,可软硬不吃,没打听出来原因。www.jingcaishiyi.me”
孟永杰拍了拍夫人挽住他的手臂,示意不用担心。
郭铣则是先一步踏进去,冲公主行了礼:“老臣还没问候,公主身体可安好?受惊吓了吗?”
孟永杰心里一咯噔,来不及细想,快走几步拜了礼,“公主受惊了?可是船行中出了事?”
坐在主位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只是富丽堂皇的冠服让人下意识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只听她含着笑意的声音道:“孟大人不必惊慌,只是些小蟊贼而已,锦衣卫应付得来。”
孟永杰紧跟着问道:“那贼人现在身处何处?”
朱挽宁慢条斯理地让人坐,又叫人奉了茶,这才道:“本公主身边的程参将已经将贼人送往府衙了,孟大人没收到消息吗?”
孟永杰面露愧色,“刚才在招待郭大人,一时疏忽了。”
朱挽宁点点头,又问道:“那些人跟孟大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话似是重锤,直接敲在孟永杰心头,他顾不得其他,立刻站起身下拜:“公主明鉴,下官为官清正,万不敢与这等贼人扯上关系!”
朱挽宁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茶盏,沉默一会儿,笑了,“孟大人这么紧张干嘛?本公主只是问一句而已。”
孟永杰心头鼓跳如擂,杭州是富庶之地,他会和巨贾有来往,但不会招惹漕帮,水贼更不敢碰。他行得正,却怕有人背后搞事,让公主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万一公主咬死他和水贼有关系,那真的是连喊冤都没地方去。
只是现下,他又不了解公主脾性,实在不知该如何自证为好。
郭铣这时才开口说话:“孟大人出身东林学院,老臣以为,东林学院的学风还是可以信任,公主觉得呢?”
东林党是黎朝最别致的一个党派,论为国为民,没有人比他们更实干派,然而他们本身的存在也加剧了黎朝的党争之乱。
朱挽宁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样子,“先生说得对,我一贯信任东林学子的人品。”
这算是暂时的赦免了,只是话里的提点之意依然让孟永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