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过奖了。”哈迷蚩捋了捋山羊胡。
兀术道:“今夜我便亲领兵马前往。”
“不可!” 哈迷蚩一听完颜兀术要亲自出马,连忙阻拦道:“四太子贵为三军统帅,岂可轻动?”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潞安州一战甚为惨烈,金军已是损兵折将,万一兀术再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兀术微微一笑,言道:“我完颜兀术自征战以来,攻无不克,却不想在潞安州被陆登所阻,如今连日不下,军心低落,我身为主帅,难辞其咎,此战势必亲往!”
“四太子……”哈迷蚩还想劝阻。
兀术又道:“军师尚且敢于只身入城,我依军师之计行事又有何惧哉?我意已决,不必再劝!”说话间,他将案上的令旗递到哈迷蚩手中,“我不在之时,军师可代我行事。”
哈迷蚩接过令旗,很是感激,“四太子如此信任,臣自当誓死效忠。”
夜里,兀术亲自点三千精兵,悄悄来到城外水道,轻声下水,缓缓逼近城中水门处。
谁料那水道两边布满响铃,金军不知,碰到响铃,水关守军听到铃声,立即放箭,金兵一时间有些慌乱。
在这紧急关头,完颜兀术大喊一声:“破城在此一役,好男儿当奋勇向前。”言罢身先士卒,舞动大斧,向前冲去。
正所谓‘将不畏死,兵不惜命!’金兵见主帅如此奋不顾身,顿时士气大振,一边紧随兀术冲杀,一边用弓箭还击,双方在这狭窄的水道展开激战。
水门处只有百余宋兵,且老弱居多,并非陆登忽略此处,而是实在分不出兵马驻守。这区区百余人如何抵挡的了如狼似虎的金兵?只见兀术率先冲上水关,一斧砍死守将,众金兵一拥而上,奔到城门口,斩杀守夜宋兵,拉起门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城外哈迷蚩见兀术得手,立即挥动令旗,指挥大军冲进城去。“哼哼!陆登啊陆登,等我来报当日割鼻之仇!”哈迷蚩微微一皱眉,那伤口还隐隐作痛。
此时的陆登身在何处呢?
事也凑巧,陆登率兵与金军激战已有月余,这段时间一直在城头指挥作战,不曾回家。今天恰逢儿子文龙三周岁生辰,陆登这么长时间没回家,非常想念妻儿。
连日来金军并无动静,想是攻城多日无果,人马疲惫,正在休整之中。到了夜里,陆登料想金军不会来攻,便吩咐手下兵将小心守城,自己打马回到家中。
妻子谢氏见丈夫回来了,自然欣喜,看到丈夫面容憔悴,心里非常难受,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牵挂之情,问道:“如今大敌当前,老爷应竭力守城,为何回到家中?”
陆登道:“今日是文龙生辰,我回来看看,片刻便要回去。”
谢氏含泪不语,挽着陆登径直走向小文龙的房间。可能是太想儿子了,到了门口陆登急迫的推门而入。
此时的小文龙刚刚睡着,乳娘坐在床边轻声的哼着童谣,见陆登进屋,愣了一下,连忙起身,礼了个福,小声说道:“老爷回来了,公子方才入睡。”
陆登也觉得有些失礼,忙道:“近日公事繁忙,无暇回家探视,你辛苦了。今天是文龙生辰,特回来看望,稍后就走。”
乳娘点头站在了谢氏的身后,陆登轻轻地坐到床边,生怕惊动自己的儿子,他太想念儿子了,以至于在城楼上打盹时也会喊出儿子的名字。屋子里格外安静,似乎只能听见小文龙匀称的呼吸声。此刻的陆登心情沉重,他是多么希望能和妻子一同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可如今兵临城下,潞安州已是朝不保夕,今夜看到妻儿,不知再见会是何时?会是怎样的情景?陆登不敢想明天的事,任凭他如何强大,也无力保证身处战争之中的妻儿免受伤害。
突然,外边隐隐传来喊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祥和宁静。
陆登“噌”的站起身,正要出去看个究竟,这时,“噔噔噔”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家丁喊道:“老爷!老爷!夫人!不好了!!”
难道上天一点也不眷顾我大宋江山,一点也不垂青我潞安百姓,一点也不怜惜我陆氏血脉?一个不祥的预感犹如闪电一样击中了陆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