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弦歌很是看不惯,“你这般模样,日后怕不是要大家都以为你是小师弟了,看起来比楚衣还稚嫩些。”
他却是洋洋得意地说:“这个长相,才配得上年少轻狂的本公子,做什么都不为过。”
可他竟是得了怪病?
易泠歌想看仔细些,下意识地向里间挪了一步,比她动得更快的是一片水蓝色身影,阮弦歌大步流星地拦住她,说:“我是请时宗主来看病,至于你,止步。”
“我……”碍于无所交集,她一时语塞,绞尽脑汁解释:“好,我候在这里。听闻宋师兄日后会来监管我们的晨课,我也是出于担心他。”
提及晨课,阮弦歌的眉头蹙得更紧,她疑心是想把她扔出去,但阿阮终归是克制住,只警告说:“噤声。”
她乖乖地扒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偷看,腹诽道:宋宋面色红润,呼吸绵长,不像生病,更不像中毒。
倒有些像醉酒昏睡,可又闻不到半点酒气。
阮弦歌小声告诉时闻溪:“第一次发病至今有十几年了,他大多数时间是正常的。但有时会毫无征兆地惊厥,又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呓语,什么都查不出来。”
时闻溪以灵力探向宋廷玉的身体,又看了他许久,冷着脸一言不发,正当她以为等不来下文时,他下了论断:“一醉经年。”
“这,不是毒吧?”阮弦歌隐隐有些失望。
时闻溪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回去,查查。”
但愿长醉不愿醒。
易泠歌只能猜到个大概,心急如焚,宋廷玉最是心宽,十几年前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他遁入浑浑噩噩的梦魇中?
她面上难掩真切的哀伤和焦急,阮弦歌回头时一览无余,对她态度好了些:“你不用太忧心,他这个毛病很久了,休息几天就能正常。”
她支支吾吾地措辞,挤出一句:“可他年岁尚轻,不该这样磋磨。”
此话一出,阮弦歌的好脸色全无,显然是没少听这样的话,冷哼道:“道理谁都知晓,偏偏他是个不堪大用,只会感情用事的。你要是能说得通他,便随你吧。”
语毕,阮弦歌居高临下地瞥了一动不动平躺的身影一眼,寒着脸离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她和宋廷玉两人,易泠歌在原地愣了愣,终是忍不住坐到床前,专注地盯着宋廷玉。
半晌,她幽幽地说:“宋师兄,你其实醒了吧。”
宋廷玉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阮师姐请人来看你,你装模作样睡着,你当她看不出来吗?”倘若能有面水镜摆在前方,镜中应是一张和阿阮如出一辙的黑脸。
宋廷玉勉强地半睁开眼,被她拄着下巴注视的模样吓了一跳:“呀,你是谁啊?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做什么,一面之缘,就一往情深了?本公子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还是那么不正经。
她无动于衷,问:“师兄,你是不是听到我们的话了?”
宋廷玉扁扁嘴,浮夸道:“啊呀,阮阮又该说我了。”
“谁稀得说你一样。”她想为阿阮抱不平,无奈没有立场,话到嘴边又变了一句:“宋师兄,你梦到了什么呢?”
“嗯?”宋廷玉嬉笑的神色怔住。
没有人问过他。
师尊长老们持之以恒地想唤醒他,鞭策他不要沉湎于伤怀中,须得早日修炼有成。
梦境缘何绊住他,他们都不会想知道。
“我梦见她们了。”他轻轻地逸出一句。
她轻声问:“她们是谁?”
然而,本已神智清醒的宋廷玉猝然神色迷离,苦恼地抓着头发,大叫道:“她们都走了!”
他说的莫不是花楼里唱曲儿的姑娘?
易泠歌不由想起他们胆子大时,一头扎进花天酒地中,而每次的怂恿者都是宋廷玉,他出手阔绰,捧了一个红牌娘子好一阵子。
“你想念她们?”她试探着问。
“不。远离我,她才能有新的人生。”宋廷玉慢慢沉静下来,浮出淡淡的笑意,庆幸地说:“幸好她走了。”
这几句话他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遍,听得她冷汗涔涔。
他话中提及的分明只有一个人,而且,不管她怎么问,他都像是不太记得傅楚衣了。
在丹宗磨蹭了好长时间,看着宋廷玉归于沉睡后,她才满腹心事地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