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和卢璞玉说话,抬脚就往前走去,可刚踏出一步就险些栽倒在地,一旁的书童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这才没有倒下。
“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卢璞玉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皱紧了眉头,脸色越来越凝重,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否则以师兄以往稳重的性子,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又看了看那书童,再想起了不久前柳道州出门的举动,好像一下就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扭头看向院外。
盛贤拨开书童的手,重新站稳后快步走了出去,脚步匆匆,那样的焦急。
“老师!老师怎么了?!”
卢璞玉远没有师兄的稳重,在他猜到了自己所想的可能之后,已经没办法保持平静,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等他越过盛贤,跑到了书院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老师瘫倒在马车前,由书童扶着,已经闭上了眼。
那书童哭着喊着“先生”,可先生没有一点回应,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那般平静。
“老师……老师!”
“你哭什么?你在哭什么?!天这么凉,老师赶路累了,还不快把老师扶进去休息?”
“老师,这外边儿凉,莫要睡了,咱们进去睡好不好?”
卢璞玉眼泪一下崩了,决堤般涌出来,他扑上前去,抓着先生的手。
好凉啊。
“老师,呜呜呜,璞玉不吵您了,您睁开眼看看璞玉好不好?”
“您的茶壶我又买了个新的,明日要送给您的,它比原来的还要好……”
先生每天都要骂他,卢璞玉每次都装作没有听到。
可这一次,他多希望先生再骂他一句,他一定会认真的听着。
盛贤一步一步走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本昏暗的天如浓墨一般,再见不到一点光,马车上那盏灯也驱不散。
这位大衍德高望重的鸿儒,走了。
只是因为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白鹭书院的哭声在黑夜中回荡,盛贤的稳重也没能支撑住他,璞玉不知哭了多久,不知何时晕死过去。
……
“你说什么?”
刚入睡的相国,才睡着没有多久,便被小厮的声音惊醒,在听到这消息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一颤的往后倒去。
小厮忙扶住他,道:“书院的书童刚来了,柳先生是回去之后离世的。”
“备马车,快备马车!”穆文林大吼一声,扯过一旁的披衣便走出去,他又喊:“备马!备马!”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穆文林一时慌了神,他走到府门前,接过家仆递上前的缰绳,上马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眼神是那样的惊骇。
柳道州刚入皇宫,回去之后就死了,这件事若是没有任何关联,任谁都不会相信。
可是穆文林又不敢相信,因为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代表宇文元朔已经疯了。
柳道州是什么人?他是文道泰斗,桃李满天下,就连他穆文林都是柳道州的学生。
这样一个大衍读书人心中的老先生,这般死在了宇文元朔的手上,那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倘若不是疯了,那是什么?
穆文林不敢想,他现在只想去确定一件事情,其他的都不想去想了。
“怎么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会这样?你……怎能如此!”
夜风如刀,一刀一刀的割在穆文林的心头,刺骨的寒意,将一腔热血扑灭,这天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