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那里叫了五个碟子的羊汤锅子,八妹妹也要了蛋羹,糖蒸酥酪和玫瑰白糖方糕,月娘晚上素来喜欢清淡,老夫人另拨了一班小厨房侍候。
周三娘刚来这府上,自知身份尴尬,呼奴喝婢自然需要银钱供应,可怜女儿家娇弱,只能褪下手腕镯子打点。
椿娘母亲不愿在出面打点亲戚,便交给了强势又娇蛮的小女儿椿娘,椿娘虽看不上周三娘,到底也是大家闺秀,吩咐了小厨房不要短了客人的膳食,没想到转头派去侍候的杏奴就呈上一只银镯,椿娘自是气愤,冷声喝道:“既然人家有本事,我们也不必自作多情照顾”
用毕晚膳,管热汤的婆子传了上头丫头,霏奴和云奴自去服侍姑娘沐浴。
热汤放置了干茉莉花瓣茶叶纱包,热气蒸涌整间澡室,清凉又甜香,星奴细细搓揉姑娘的发,霏奴也拿了肥皂细细打出泡沫,月娘泡在热汤里闭着眼喟叹:“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霏奴脸蛋红红的,不以为然:“奴没听见有戏班子来啊”
“笨丫头,你这样也挺好”月娘的脸也红润,如莲瓣一样浮在桶旁,长长乌发像蛇一样盘恒在水里摇荡。
“我来迟了”
早膳已经用毕,老夫人自去闺中密友府里一叙,几个伯父或处理文书或去兵营操练,小辈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姑娘家坐在膳厅闲聊。
周三娘扶着门框,局促不安的又唤了一声:“表妹,我来迟了”
月娘回头看被吓了一跳,怎么一晚不见竟憔悴如斯,若说昨晚还有几分娇美,今日就有几分颓态清苦,头发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双平髻,眼下有隐隐青黑,脸上不施脂粉,朴素的竹青绣桃花长棉比甲有些发皱,弱弱道:“表妹,我母亲来时曾说只是亲戚串串门罢了,不好多加打扰,我是来辞行的”
椿娘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拉着周三娘的手恳切的说:“表姐在待几天吧,不然显的妹妹招待不周了,再说老夫人还念叨着你呢”
月娘按下了桂娘的手,轻轻摇摇头说:“这是姐姐的的姐姐,我们不好打搅”挽着桂娘的手臂施施然出了膳厅。
“七姐姐,我们这样不好吧”桂娘想起那个可怜的姑娘有些不忍心,秀丽的小脸格外惹人怜。
“这是四姐姐的家事,我们多说无益,我这里彩奴新制了芋泥山药红枣糕,要不要去尝尝?”
暖阳新雪下,桂娘看着七姐姐婉约如半阙词立在红梅下,西子提花缎斗篷如一池冰泉,脖颈上雪白兔毛领微微拂过那张青涩的芙蓉美人面,她想了想还是挽上了七姐姐的手。
总觉得好像怪怪的,桂娘不明所以,碧空上一只飞鸟“咻”的划破云层,振落纷纷花瓣,像血一样的梅花就轻飘飘的落下又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