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一次!”
“十万两两次!”
紫衣公子见状又气又急头脑一热便想要开口再加价,却被旁边小厮连忙拦下。
“公子,那可是余城君,半个扬州城都是她家的产业,今日之事闹大了老爷必定要生气。”
紫衣公子见他抬出父亲,一个哆嗦酒也醒了大半,抬眼望向对面楼中慵懒靠着栏杆的身影,又不甘心地望向高台中的少年,最终咬牙砸了酒杯作罢,拂袖而去。
“十万两三次——成交!”
十万两一出直接断了所有人的惦记,楼中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
“没想到余城君居然会来袖风楼,同她拼财,便是把祖宅压进去也不过人家搓层灰。”
有外来人不知晓其中缘故好奇道:“这余城君是何方人物啊?”
旁边人见他不知晓,解释道:“啧,这可是位狠角色。她原先名叫余娇,是余家珠宝行的嫡出大小姐,只可惜母亲早逝,后母又是个黑心的,故意弄丢她幼弟,还想将她嫁给北城的老鱼商为妾,让自己女儿,余家三小姐嫁给余城君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好巧不巧,余城君同那老鱼商成亲前夜,一场大火直接将余府烧为灰烬,余家老爷被活活烧死,第二日余府尚且慌乱之际,余城君便一纸状书上告公堂,将她后母这些年所做的腌臜事一一列出,且证据缜密,细细对证分毫不差。余夫人因此被判了死刑,余家三小姐被余城君绑去嫁了那鱼商做续弦。
听闻没几年那鱼商赌博破了产,余家三小姐便被卖到窑子里。她托人去求余城君,余城君却送了口棺材过去,说是‘妹妹既有当贞洁烈女的决心便自行了断,姐姐愿意不顾祖训将你牌位供于余家祠堂’。”
他说得绘声绘色,外来人听到这话瞪大眼睛:“这,好歹是同父姐妹,当真狠得下心?”
“这算什么,更厉害的在后头呢。当初余家宗族旁支见余家绝后便想分吞了余家珠宝行的产业,余城君直接派人搬着板凳堵在祖宗祠堂前编了唱词从早骂到晚,原本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些余家旁支都息了声,像是被人拿捏住把柄一样只字不敢再提分家之事。”
外来人顿时了然,做生意的谁家没点子腌臜事。
又一人小声道:“而且听闻啊,当年那场大火跟余城君似乎有些干系。”
外来人眼睛再次瞪成铜铃:“这,这......”
说话人摇了摇头:“不过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又没有证据。只是这六年来余家在余城君的操持下已经成了扬州首富,正是因为这扬州半座城的产业都是她的,所以百姓才尊称她为余城君。”
外来人听到这番话,心中一时又惊又叹,再次望向楼上那张含笑的面容时,脊背上却像是悄然爬上一条冰凉的毒蛇,没由来多了丝森寒畏惧,连忙挪开视线。
余娇娇望着楼下面色各异的众人并不在意,转身走入房中,不多会便走下楼梯到了一楼,负手施施然踩着台阶登入高台。
她的神色坦然,阔步昂首,全然没有闺中女子的眉目含羞。
台中,少年倒在地上。
之前一番挣扎,他如今身子虚弱到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唯有眼角余光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立于他身前。
余娇娇撩起衣摆半蹲在地上,歪头望向呼吸沉重的少年。
他的脸极为狼狈的被长发遮挡住,余娇娇伸手想要将他的头发撩开,然而在触碰到肌肤的那刻,少年原本一滩软泥的身体猛地僵硬,拼劲力气挥手打掉她伸出的手,这一动作让他原本被遮掩的面容完全露出。
浓墨的长发映衬着的是一张白纸般的面容。
少年的五官算不得艳丽,甚至清俊到冷淡。不论是眉色、瞳孔还是睫毛都是淡淡的褐色,让她想起夏日里用来盛放水果的琥珀琉璃盏。
而这水色融融间的浅淡暖意让他清冷的面容又添了几分柔和,五官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薄雾之中。若说美人如花,那眼前这少年便是百花争艳时孤赏春雨的空谷幽兰,不屑庸俗人间意,唯抱残香独守心。
尤其那双眼睛瞧过来的一瞬间,像是穿透薄雾直射人心,可转瞬便被冷漠和死寂覆盖。
月娘瞧见这小美人居然敢对恩客动手,摇着扇子的手顿住,生怕余娇娇一动怒要退货,连忙想上前解围。
但余娇娇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羞恼,她盯着少年勾起唇角,声音透着势在必得的从容。
“我从不喜强迫他人,更喜欢给人选择的机会。银货尚未两讫,你可以拒绝我,只是我能够保证,落在他们手里可比落在我手里凄惨得多。